朝她点了点。

    她目露欢喜,神色无邪。

    他心头一跳,生出燥意,忙转开目光。然他目光转开时,忽然凝住——

    姜循着薄纱大袖。

    此时,她一手挽着长袖,另一手举樽。她拢着袖子的那只手,玉白,纤长,指涂丹蔻。

    她侧着肩,敬酒的动作与大袖的展扬弧度,挡住了张寂的目光。而她指尖抵在桌上,就着旁边清茶水,缓缓涂抹。

    江鹭盯着她艳红指尖,她盯着他的眼睛。

    娘子指尖在无人发现的桌面上,轻轻勾勒了一朵花。

    花枝叶饱满,嫣然盛放。宛如被风吹动,花朝着一个方向徐徐飘然。

    那是“北”。

    江鹭心脏如被什么小虫叮咬一口,他握着酒樽的手,突地用力。

    --

    那是他少时,与阿宁玩的游戏。

    世子若要与侍女私下相会,便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而今、而今……

    姜循用少时联络的方式,正大光明当着张寂的面,作弄江鹭。

    杯盏推换,昏暗的烛火“扑”一下,伴着挑衅、暧昧、若有若无的提醒与暗示。

    如同开在夜间的昙花。

    白日总也不见,夜里却疯狂肆虐……

    ……她怎么敢!

    --

    她怎么敢在死遁之后,还如此对他!

    --

    姜循盯着江鹭。

    他琥珀色的眼瞳被酒水晕得橙黄一片,十足晃眼。

    他一言不发地饮下了酒。

    酒樽在案面上轻轻“砰”一下,宛如发泄。

    姜循心中没底。

    --

    筵席过半,姜循寻借口离席,离去前,朝江鹭看了一眼。

    江鹭宛如未见。

    江鹭一径与张寂吃酒,告别后,他的帐篷本在“北”向,他却说要醒酒,去南边校场缓行散步。

    段枫劝说几句,世子坚持己见。段枫哀叹一声,只好自己回营,去为江鹭取氅衣与醒酒汤。

    月明在天,渐入幽僻小径,江鹭脚步放缓。

    一声鸮叫刺破夜空。

    江鹭俯脸,忽意识到什么,转身欲退。后方有细碎脚步声步出。

    姜循:“阿鹭。”

    江鹭猛地回头,目如冰雪。

    方才离席的美人,此时正盈盈立于此,朝他微笑:“玲珑守着林子,我们说些话,不会被人听到。”

    她眷恋看他,目有伤怀:“我给了你‘北’的提示,心中却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所以才在‘南’处等你。阿鹭,你别生气。若非走投无路,我不会来讨你嫌。”

    江鹭盯着她。

    她又要说什么,他淡漠:“别叫我‘阿鹭’。”

    姜循看着他,轻轻“嗯”一声,微有哽咽。

    他又道:“别在这里做戏。”

    姜循静下。

    林风瑟瑟,她忽朝他掀眼,道:“你还在恨我?”

    她仍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他失神:“当年事,我情非得已……”

    她朝他走出一步。

    他后退了一步。

    姜循顿下脚步。

    她掩住自己内心一瞬间浮起的恼火,逼迫自己仍以“阿宁”的柔弱面对他。

    她见这位世子俯身作礼,恭然道:“绝无冒犯之意。我已向我爹发出书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