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门廊,缓步朝着正中央的沙发走去。身后的门缓缓关上,直到发出轻微的响声时,她也刚好走到客厅。

    客厅的正中心放着全套的真皮沙发,下面铺着的纯手工编织地毯是丹麦皇室御用的牌子。

    男人正随意地倚靠在沙发上,剪裁得体的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衬衫的领口敞开,不费力便能瞥见凸起的锁骨和雪白的胸口。

    沙发的旁边搭着他脱下来的西装,罗意璇扫了一眼便认出,是意式纯手工定制的,看料子,应该是软羊绒。

    手里捏着一支烟,抽了一半,云雾缭绕中能隐约瞧见男人魅惑的桃花眼。面前的茶几摆着高端陈酿的龙舌兰,杯子里的冰块还没完全化掉。

    曾经清冽干净的少年,如今俨然一副矜贵冷冽的精英模样。

    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半挽起袖子,露出了左手上带着腕表。是前年港城佳士得拍卖的那块劳力士,当时可是拍出了折合人民币三千七百多万的惊天价。

    没有贵宝雕饰,也没有繁复的设计,简约大气,低调内敛,不懂行的人完全不能参晓其中的名贵程度。

    罗意璇记得,前几年罗意宸生日,爸爸还想把这块表买回来送他做生日礼物,只是找到当时拍得的藏主说早已经出手,便只好作罢。原来竟是叫谈裕得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站在不远处,垂着头。他坐着,仰面看着她,安静得让人心慌。

    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罗意璇下意识地寻了一圈,在电视柜的角落看见了一只烛台,上面插着燃烧的线香正冒着袅袅烟雾,仔细辨认后,她确信是小叶紫檀和黄杨木的味道。

    能把中式香料运用至如此炉火纯青的,也就只有香料世家云家了。据说云家往上数三辈就开始钻研香道,做着香料生意,已故的云老爷子是民国时便纵横商场的香料大亨。

    云家的香可不是谁都能买的,酒店更是没有,应该是谈裕自己带过来的。

    “来了。”谈裕笑了下,掐着烟。

    “外面在下雨呢,过来的路上有没有被淋湿。”见罗意璇不说话,谈裕又开口道。

    “要怎样,三少才肯投资灵越?”罗意璇答非所问,但口气是温和的,称呼也放得很尊敬,看着一脸玩味笑意的谈裕,问出口。

    谈裕听清了她的话,笑意更深,睫毛轻颤,连同眼角那颗小小的桃花痣都跟着轻微浮动了两下。

    他微微俯身,拿起面前的杯子,攥在手里,托着杯底,借着客厅里璀璨的灯光把玩了一会儿,最终目光从透明的液体上挪开,落在了不远处的罗意璇身上,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淡淡地开口。

    “投资灵越,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

    “游戏赛道这么热,那么多有潜力的公司,我为什么要选择灵越?你总要给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道理是这样,但在同一赛道的新锐公司里,灵越无论是从研发团队还是成长周期来说,都不是最优选择。

    这一点,谈裕清楚,罗意璇自己也很清楚。

    既然道理讲不通,就只能讲情理了。

    “灵越也是我大哥生前的心血,你以前.......他对你还是很好的吧。”罗意璇欲言又止,但还是触了谈裕的逆鳞。

    过去的八年,是罗意璇醉生梦死又陡然低落神坛的八年,也是谈裕极致隐忍腥风血雨才得以登上谈家掌门人的八年。

    他绝不容许有人提及他过往的屈辱不堪,那些受尽委屈却还是要极力克制的日子,谁都不行。

    气氛降至冰点,屋子里明明温暖如春,但触及到谈裕冰冷的目光时,罗意璇却觉得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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