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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案事实与理由简单清晰,我方当事人诉讼请求明确,如果被告愿意和解——”坐在对面的律师声音停顿了一下,抬头看过来,“陈医生,你能听见吗?”

    陈知意些涣散的思绪猛地集中起来,她下意识扶了一下右耳的助听器:“能。”

    严肃的法院调解室,墙上时钟滴答,会议桌两边坐着原告和被告,调解员位于中间主持公平与正义。

    陈知意坐在被告席位,她的目光扫过在桌面上的文件,白纸黑字阐述她的“罪行”。

    几周前,陈知意在外出培训的路上,暴雨中一辆汽车歪头撞上护栏,车里的司机左脚的前脚掌被座位压得支离破碎,几乎断裂,在进行简单的交流后司机失去了知觉。因为身处郊外,救护车赶来还需要时间,为保命陈知意当场向附近商家求助工具,为他截肢。但是司机事后却认为陈知意是一个听障人士,雨天使得她的助听器短暂失灵,当时他说话的时候陈知意根本听不见,也并不相信她的能力,认为她很有可能判断失误,也许她当时什么都不做还能保住他的脚。

    事态一路升级,司机将她告上了法院。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一个残疾人的生活会有多么艰难,但如果再让她回到事故发生的现场,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用截肢保住他的性命。

    只是一旦将这件事情反复质疑剖析,用审慎怀疑的目光来回逡巡,任何细节和动作都值得商榷,不再正当。

    原告律师看了一眼法院的调解员,没有继续往下陈述,而是理了理材料,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陈医生,我的当事人毕竟因为你丢了一只脚,他请求的这些赔偿十分合理,也并不想影响到你正常的医院工作,还是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调解。”

    陈知意的律师严菘皱眉打断他:“请注意你的措辞,还没有医学证据证明我方当事人当时进行的截肢手术是非必要的。”

    原告律师反击:“但也无法证明是必要的。”

    他身旁的原告李同杉坐在轮椅上,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的青年男人,衣服整洁干净。他原是一个饭店老板,生活体面,育有一女。

    此时他一言不发,只是把手搭在自己那条没了脚的腿上无意识地摩挲。

    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调解员出声结束了今天的调解,让双方考虑之后再给出结果。

    陈知意站起来,对面的律师推着李同杉的轮椅出去,陈知意上前帮忙开门,却被对方躲开,先一步推开了门。

    李同杉的裤腿空荡荡,走的时候连余光都没有落在陈知意的身上,表情冷漠而带着嫌恶。

    陈知意打了个冷颤,因为光线突然变暗眼睛不适应地眨了一下,房间的暖空调和灯被关掉了。

    严律师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我的建议也是庭外和解,赔偿金可以商议,但是根据你们医院的规定,你接下来12个月执业行为都会受到一定影响,不过也可以借这段时间休整一下。”严律师边走边说。

    陈知意脚步一顿:“一年?”

    严菘点点头:“但是如果要打官司,赢了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一旦输了,你很可能就会被吊销执业证书。”

    这无疑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今年是她作为住院医生的最后一年,不出意外她会通过考试成为主治医师,如果一年的时间都无法正常工作,她一定是同期医生里第一个被淘汰的,并且还要面临极其高昂的事故赔偿金。

    但一旦输掉官司,后果也难以承担。

    严菘的提议很客观周到,但是陈知意没法立刻给出答案,只能说自己回去再想想。

    12月的傍晚,天气阴沉灰暗,风刮得她的风衣猎猎作响。

    陈知意下了地铁一个人走在路上,车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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