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来求,又抹不开面不给,只能私下里跟一群老头子唠两句。

    老村长捻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咔咔响,香酥脆。

    他惬意眯眸,轻哼了声,“你这好歹找上门的都是有点亲戚关系在的,知道找上我这儿来的都是啥人?十里八乡村长一个没落!你们说说我跟他们有啥关系?以前咱玉溪村没起来的时候,他们看我可是一个个鼻孔朝天当没瞧见的,嘿我就奇了怪了,他们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上门要茶叶来?”

    金老爷子嘎嘎笑,“那你给没给?”

    “给了,能不给吗?人活一辈子,一盼安居乐业,二盼多子多福,人家都厚着脸皮找来了,我要是死抠不给,就好像断人子孙一样,担不起这么大的孽。”老村长话是这么说,人却是极轻松的,下巴微抬还带点小嘚瑟,“算了,不计较那点。谁让百相草只有咱玉溪村能种?咱村家家户户的,小日子一天比一天安稳,相较起来,比外面的已经好太多了。”

    徐老头也在座,先跟几个老头抢花生米抢得乐呵,听到多子多福,脸色垮下来,心情一下低落。

    “多子多福……这话太绝对啦,”他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低眸长叹,“有些人多子,未必是福。”

    “徐老哥,这话如何说来?”金老爷子有意搭话交好,顺着他的话便问了句。

    一群老头也捧着茶盅嚼着花生米齐齐看来。

    徐含章见状,并毫不讳言,叹道,“当朝戌边老将萧必让,你们应该都听过他的大名吧?他膝下四子,全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中年得女,女儿又在两岁幼龄失踪,不知流落何处,不知是生是死。

    四子一女算不算多子?可惜,光见多子,没见多福。

    啧,我寻思萧必让这辈子功德无量,不应该有这种下场啊,难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后来想想上辈子的孽上辈子应该就还清了,不然他投不了胎,就算投胎也只能投畜生道,所以不是他的问题。”

    火盆子里火星噼啪四溅,一众须发花白的老头,“……”

    徐老头话还没说完,砸吧嘴儿抿了口茶水,继续慢悠悠道,“我这人拗得很,事情想不明白我睡不着,所以我足足想了三天三夜,终于让我想到症结所在了。

    问题的确不在萧必让,问题在宣元帝,近小人远君子,放纵佞臣当道,忌惮忠臣功高震主。萧家并非葬于敌手,而是葬于自己忠心的君主手中。

    他夫妻俩苟着一口气撑到如今,不过是心里尚存一线渺茫希望,盼能寻回当年失散的女儿。

    哼,幸亏宣元帝早死几年,要不然萧必让那把老骨头也剩不下,怕是得挫骨扬灰——唔唔!”

    旁边七八只手伸出来,全部捂在了徐老头嘴上。

    众人额角冷汗直冒,火盆子烧得恁旺都不觉暖了。

    徐老这张嘴可真是敢说!

    亏得他们都不是那等小人心性,否则去告个密,先被挫骨扬灰的就得是徐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