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卿看了眼怀中酣睡的小娃娃,点头。

    等嬷嬷接过娃娃,他也跟着起身一并往花厅走,“嬷嬷,待会给我拿笔墨,再拿张信纸。”

    “殿下要给——家里去信?”

    “嗯。”晏长卿曲指挠了下小娃娃半空跳跃的小揪揪,眼底有一缕少年人方有的调皮,“给父亲去信,提前替林家求一份恩典,免得他们被食人秃鹫盯上。相宝刚才愁得脑袋都晕乎了。”

    杜嬷嬷嘴角抽抽,“……”

    殿下莫不是以为她年纪大了,离得远了,他说了什么她就真没听见?

    明明是他说的话太沉闷冗长,相宝不耐烦听了才晕乎。

    玉溪村各家各户的家里老小齐上阵,半下午功夫,就把地里成熟的百相草全部摘下了,在箩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

    半下午的暴晒,人人汗流浃背,发丝黏答答胡乱贴在额角、脸颊,却压不下脸上灿烂笑容。

    金家负责运输的车队已经到了,一列的马车,从石桥这头排到那头,顺着大路往外延伸。

    方老去了林家地头,这边数量太多,就由金钱来负责点数付账。

    在林家歇了一趟喝饱了茶,金钱来站在河边田埂上,双手负背精神奕奕,“来福,上秤!记账!当场结银子!”

    来福领着几个帮手,把秤亮出来,同时还从马车上搬下来几筐子的铜板,“老爷,早准备好了!大家伙麻烦排个队,一户一户来!”

    玉溪村民们自发排队,等着自家的药草过秤拿钱。

    最激动的时刻,顶着大太阳,没有一个人觉着晒、觉着累,只盼着赶紧轮到自个家。

    同样激动的还有河对岸来看热闹的人,在这里待了半下午,愣是守到现在,没看完全程不肯离开。

    “林铁柱家,二百五十斤,结钱八两七钱,并五十铜!”

    “林三姑家,二百八十斤,结钱九两八钱!”

    “李富贵家,二百四十斤,结钱八两四钱!”

    “王全家,二百五十二斤,结钱八两八钱,加二十铜!”

    ……

    “老村长家,三百一十斤,结钱十两八钱,加五十铜!”

    “许小七家,一百六十六斤,结钱五两八钱,加十个铜板!”

    沉甸甸的碎银、铜板捧在手心,玉溪村民们站在地边、路边,呼吸急促,眼尾通红。

    妇人婆子们感性,有坐在田埂上怔怔回不了神的,有蹲下来抹泪的,有抱着孩子又笑又哭的。

    她们的手,无不粗糙变形,染满草汁,指腹、掌心布满厚厚的茧。

    一个月辛苦,几两几两的银子挣到了手里。

    那是他们曾经年复一年都攒不来的银钱。

    河对岸,别村看热闹的,眼睛比玉溪村人更红。

    玉溪村翻身了。

    靠着小小一株百相草,全部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