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一声,笑声在坟茔面前像是一只山间的野猫孤魂发出来的,吸了笑气的人都不会像我这样笑得诡异,然后我伸手抚向了那寂静无名、磐石一般的友人墓碑,遥想着这个名字。

    聂小棠。

    简简单单三个字。

    却连接了我与另外一个流落异乡的孤独灵魂。

    二十二年前,杀名赫赫、武震八方的北地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聂家,多了一个呱呱落地的男婴。

    聂家的五少爷——聂楚凌。

    也就是我。

    投到世家做少爷,本该是个头等胎,对吧?

    可聂家这头等胎和泰坦尼克号头等舱一样——不死也生不如死。

    因为它根本就是一个结构严密的暴力组织,金玉其外的背后是连败絮也不如!

    它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坛,除了镖局客栈等正经生意,还以一种近乎竭泽而渔的形式,去征收各大帮会、镖局、客栈的保护费,逼不少人一夜破产,骗许多帮会接近倒闭。而这已经是一笔相当缺德但可观的收入。

    可它还不满意。

    还要赚更多的黑钱。

    黑到侵占财产,绑架勒索、暗杀灭口、折磨刑讯,下至升斗小民,上至名人富贾,甚至庙堂官员,没一个它动不得、杀不得、欺不得的。

    出生在这等粪坑的我,从小就学着搅便。

    七岁时,我就被祖父扔进数九寒天的雪地里学剑,身上的冻疮从五根手指一路长到了十根脚指。

    十二岁,我被老爹扔进一个山洞里钻研百家剑法,学不会就一直不能出,后来我在里面吃了几个月的烤壁虎加烤老鼠,险些练得走火入魔,也就勉强精通了十七路剑法。

    我拒绝杀人,便被家族里一个性子阴冷残暴的长辈,带到了人迹罕至的戈壁,扔进了一群作奸屠村的邪教|徒里。

    他当时恐吓说——这些邪徒和胡人教会的神父一样,最喜欢小男孩了,我若不把这群邪徒全部杀了,迟早被他们给开了苞。

    天可怜见,那时我(身体年龄)才十五,就就被迫在人迹罕至的沙漠地带,面临酷日暴晒与迷途险踪,手里只一把剑,和几天的干粮与水,还要与一群狡猾的邪|教徒周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说的是我太可怕了。

    因为我发现学来的十七种剑法真的有用。

    它竟然真让我一个人围杀了十几个教徒!

    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学渣,学的剑法也是渣,结果听祖父提起,我爹年轻时入山洞比我还长,结果只学了其中的五种剑法。

    ……

    原来我爹才是真渣啊。

    阿九听得神采奕奕:“那你如何遇到聂小棠,又怎借了他的名?”

    我抚着手下的墓碑,感受那石块儿传来的坚实与寒冷,胸腔好像有一堵石墙堵着,怎都不安顺。

    过去凭剑法,我一夜间斗杀了“浑河谷”十三位邪道高手,也曾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灭了邪|教徒的一整个据点;我曾在敌对帮派卧底卧到高位,也曾因刺杀而当过杀猪小贩;我杀过人,是他们不做人,我也险些几次被人杀,他们都成了我腰间背后的疤。

    但脱离聂家后,所有仇家都放心来找我了。

    上百里刀光剑影,数百人追杀围堵。

    逼我来到了一处破庙暂避。

    在那里,我遇到了聂小棠。

    我目光一柔,声音渐拾起未经沧桑的清亮。

    “初见他时我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也姓聂,却与聂家无关,只是出生在聂家村。”

    不知谁先用了现代用语,我们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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