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回沈家。”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从秦素衣出现到临江阁遁走出城,虽然都在我的算计之内,但我也是想借机引出他,将他的人一网打尽,这样才能保你安全无虞。”

    这样一来,不仅除掉了想对沈南枝不利的宁王叛党,还送了她一场泼天的功劳。

    虽然因此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让他万劫不复,但他依然没有半点儿迟疑。

    就如现在,哪怕已经被沈南枝发现,他形容憔悴,但却无半点儿悔意。

    沈南枝转身,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狐狸面具上,停留了一瞬才道:“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果他为难,沈南枝也不会强求。

    闻言,萧楚昀别过了头去,轻飘飘道:“没什么好说的。”

    对他而言,旧事重提,就是再将那些滚过刀子的伤口撒了一遍盐。

    是他最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不过,既然沈南枝想知道,他也并未隐瞒。

    “我确实不是真正的三皇子萧楚昀。”

    说到这里,萧楚昀的喉头滚了滚,他稍稍整理了下思绪,过往片段瞬间浮现在脑海。

    比起在冷宫里不受宠的萧楚昀,生长在漠河的宁王之子萧言初命运更可悲。

    他是在不被父母期待的情况下来到的这个世界。

    因为怀他的时候,他母妃就喝过堕胎药,试图打掉他这个累赘,可惜他命大,非但没死,还叫因此而伤了元气的母妃没能挺过生产这一关。

    他的生辰,就是宁王妃的忌日。

    而他也成了宁王口中的禁忌。

    他父王对他母妃有多爱,对他就有多恨。

    他父王是外人眼中一呼百应的宁王,是携整个漠河叛军抵抗下去的希望,却也是他无尽的恐惧根源。

    他在六岁之前,都被关在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窗口的地牢,从未见过外面的天地。

    偶尔透过那扇突然被打开的门,看到些许光亮,随之迎接他的,就是醉酒之后父王扬起的毒鞭。

    ——如果没有你,婉柔还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畜生!

    ——本王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又不得不看在你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脉的份儿上留你一条贱命。

    ——你活着就是为了赎罪的!只有你生不如死本王才开心!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和茫然的恨意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浑身发冷。

    在他尚未开蒙知事的年纪,他首先学会的却是躲鞭子。

    他虽是宁王独子,却是人人唾弃厌恶的存在。

    他以为黑暗和绝望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有一天,外间喊杀声四起,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几乎叫人透不过气来。

    他被他父王手下的一群死士唤做少主。

    他从未享受过一天这个身份带给他的荣耀和安乐,却必须要背负这成千上万的累累血债和因果。

    他们拼死将他送出了漠河。

    因为朝廷的追捕,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无人可用。

    那一年,四季如春的江南罕见地遭了雪灾。

    一身褴褛,浑身是伤的他躺在雪地里,看着漫天飞雪,他甚至在想,这样死了也好。

    天大地大,却无一处他的容身之所,无一爱他之人。

    那些死士保他护他,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因为他们心中残存的希望,而非是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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