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珩还杵在这里,有些话他不能说。

    裴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紧绷,在丧失理智前,离开了温府。

    念兮直到他走了,才悄悄松开汗湿的掌心,谁都没有看到,里面几个深深的甲印。

    ……

    那日念兮没有去珍宝阁。

    到底是被影响了心情,直到顾辞下衙来寻她,念兮都有些提不起劲。

    顾辞一颗心都在她身上,自然看出她的神思不属,“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念兮摇摇头,语焉不详,“有一点吧。”

    顾辞上头有三个姐姐,对女子情绪变化并非一般男子般迟钝,见念兮不肯细说,心下便有了计较。

    “亏得我出门前算了一卦。”

    念兮知道他在逗她开心,捧场地“哦”了一声。

    顾辞抚一把不存在的胡须,老神在在道,“算得今日仪桥街有一户温姓人家的小娘子,她……”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一双凤目斜乜过来,念兮被逗笑,催促道,“怎么了?”

    顾辞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囊袋,递给念兮,“老夫掐指一算,这温小娘子定是嘴馋了。”

    囊袋拿到手上颇有些分量,念兮先没有打开,笑问道,“是什么?”

    “果松子。”

    他今日第一天当值,衙门口的小巷道里一老妪卖果松子,颗粒饱满,想到念兮爱吃,便多买了些。

    “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什。”

    念兮心下一动。昨日她不收顾辞的首饰,便是因太过贵重,今日他送自己果松子,还特意强调。

    想到这里,她仰面柔声问,“就那么想送我礼物?”

    顾辞被那双盈盈似水的眸子瞧着,一瞬便红了脸。须臾,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蜷长浓密的睫毛轻垂,躲闪的目光重新坚定。

    四目相接。

    他说,“心里总记挂你,看见什么都想给你。”

    念兮心下柔软,低头打开囊袋,看到里面全是剥好的果松子,一时愣住。

    顾辞道,“剥之前我特意用皂荚洗了三遍手,都是干净的。”

    念兮轻声问,“这样费时的事,用了很久吧?”

    “昨日在我家中,见你吃了几颗,想必是爱吃。”顾辞却不给自己邀功,“这东西吃多了上火,你先吃着,等吃完了我再给你剥。”

    异样的情绪在心中流淌,念兮再次抬起头看向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笑容干净,眼睛里全是她。

    有多久没有被人这般全心全意地爱着?

    因为一个举动,便时刻记挂,只想让她开心一点。

    那颗因裴俭而枯萎的心,正一点一点鲜活。

    顾辞是她的养分。

    念兮忽然有些抱歉,她不该被一个“陌生人”影响情绪。珍惜眼前人,她最该做的是抛弃过去,享受当下。

    直到这一刻,重遇裴俭的复杂心绪被彻底抚平。

    压下眼底的热意,念兮吃了一颗果松子,笑容温柔,“好啊,你再给我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