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眼下,煞有介事道,“学生笨拙,请先生到时轻些责罚。”

    顾辞垂眼看着那双手,撑不住先笑了。

    日光清亮,一重风过,杏色、白色花瓣簌簌飞落,飘在两人身上。

    念兮这才注意到顾辞今日装扮,一袭窄袖束腰短打,皮革腰带衬着劲瘦腰肢,双腿修长,走动间带出蓬勃力量。

    崭新的春日,崭新的男子。

    念兮内心深处有种久违的快乐。

    人果真还是要吃点好的。

    顾辞给念兮准备的是一匹极漂亮温顺的小马。四蹄皆白,全身乌黑发亮,十分特别。年岁不大,喂它吃糖时会凑近蹭人的掌心。

    “它叫踏雪。”

    念兮先与马儿亲近一会儿,再由顾辞扶着上马。

    马缰粗硬,顾辞心细,还特意为念兮准备了手套。

    “我父兄常年在外,家中只有母亲和三个姐姐,她们虽是长辈,到底也是女子,我虽是老幺,也时常留心这些。”

    这是在变相解释他对女子细致入微的原因。

    又暗示他家人口简单,温馨和谐,再没有什么妻妾相争的烂事。

    裴俭就从来不会注意这些小事。无论念兮换了新衣,或是变了发饰,她若不说,他永远也发现不了。

    他太忙了。

    忙着振兴门楣,忙着揽权夺利,身边人的大事小情,他分不出半点心神。

    念兮戴着簇新的麂皮手套,笑意盈盈,“知道了,顾先生。”

    顾辞听到这个新称呼,只觉得夏日提前,浑身燥热,又忍不住笑起来。

    接下来的教学很顺利。

    一个耐心十足,一个聪明灵巧,半个时辰,念兮已经能在不用顾辞牵绳的情况下,在马场慢走几步。

    她十分欣喜,回身朝顾辞招手,不料马儿忽然一个纵跃,念兮纤瘦的身子一甩,腰肢轻软似柳,弯出一道婉转弧线,眼看就要跌落——

    顾辞见状几步上前,抓紧缰绳,双臂使力跃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迫使马儿停下。

    事发突然,他生怕念兮被甩落到马下,情急之下使了全力,一双手臂如同铁臂一般,箍在念兮腰侧。

    念兮吃痛,眼底不觉涌上一层薄泪,回头看向顾辞。

    春光映着女孩轻柔的面颊,眼底的浮光如碎金,一漾一漾。两人距离更近,顾辞清楚地看到,女孩眼底跃动的不是泪水,而是叫人迷失的酒。

    他倏忽下马,却恍惚察觉心底有什么正破土而出。

    “对不住,都是我的差池,”顾辞满是歉疚,“可吓坏了?”

    念兮被他扶下马,笑着摇头,“是我没抓紧缰绳,顾先生该罚我。”

    说着,她当真掌心向上伸出手来。

    可显见不是诚心,那手上还戴着麂皮手套。

    顾辞见她并无大碍,心下微松,垂眼瞧着第二回伸向他的手,忍不住轻轻拍了下。

    虽隔着手套,顾辞仍觉得相触的地方一片酥麻,沿着指尖一路倒流回心脏,直叫一颗心也跟着饱胀震颤。

    “你头一天骑马,今天就先到这里。不然时间长了容易腿疼。”

    念兮从善如流。

    两人往凉亭处休息。

    顾辞从未有过这般愉快、惬意的体验。

    以至于侍女请他们回花厅吃茶,婉转提醒时辰不早时,他才惊觉时间过得太快。

    他与念兮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以为举凡大家闺秀,总是喜欢花儿粉儿,或是琴棋书画这些他并不多感兴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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