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候,自然要往重了说。

    果然,许宛歆面上忧色渐浓,蹙着两弯细眉,手上绞着帕子,片刻后开口,“我倒是闲着,就是……怕表哥会不高兴,怪我擅作主张。”

    “那不会的。”

    听她愿意照顾裴俭,秦朗只差拍着胸脯打包票,“是我拜托你去照看,裴时章若当真不知好歹怪罪下来,只管叫他来寻我!”

    人在病时,心房也最是脆弱无依。许表妹这时候靠近,温柔呵护,照料有加,他不信裴俭的心是石头做的,能毫不动容?

    最好是迷途知返,与表妹和和美美。

    这样的话,兄弟还是兄弟,爱人各有不同,两相便宜,岂不完美?

    秦朗越发觉得自己聪慧过人,大义无私,扶危救困,呕心沥血,实乃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

    “那就这么说定了!”

    许宛歆点点头,颊边不自觉红了两分,愈发显得楚楚动人,“表哥换了住处,我还不知他如今住哪。”

    秦朗心中暗骂裴俭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真是命好,一边笑着将位置说了。

    与许宛歆别过,他那些愁绪都跟着散了,像是已经看到顾辞与裴俭握手言和,心满意足回了府。

    这边许宛歆等人走远,才淡下眉眼,侧头吩咐侍女道,“回去将新做的那身绯色十六破褶裙拿出来熨好,明日我穿那件。表哥病中,看些鲜亮的颜色,心情也该会好些。”

    “是。”

    落日向晚,暮云合璧。

    许宛歆抬起头,望着天边煌煌盛大的晚霞,露出一个温婉而美好的微笑。

    她如何能不知晓表哥住在哪里呢?否则也不会“恰好”遇到秦郎君了。

    她自幼早慧,在旁的小孩玩耍哭闹时,她已经学着做一个小小淑女,等着快快长大,好嫁给心爱的表哥。

    可惜时运不济。

    表哥的父母早亡,她还没来得及安慰陪伴,好在挺拔清俊的少年心里种下爱意,她短视的父亲已经将婚事退了。

    无论她如何哭闹反抗,也无济于事。

    父母那时只当她年幼,等过段时日,便会将裴俭忘了。

    可他们都错了。

    许宛歆一年年看着表哥越来越优秀夺目,从少年成长为坚毅清致的青年,不依靠宗族爵位等等外力,只依靠他自己,她心中的爱意也跟一年年汹涌。

    她不敢停下脚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黹女红……满城闺秀,她素有贤明。

    她要让表哥同样看到光彩夺目的自己。

    从小到大,许宛歆的目标从未改变——嫁给心爱的表哥。

    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温姑娘,拨弄了表哥的心,扰乱了她的计划。

    第一次见到温念兮,她便有一种微妙的,不肯服输的女人之心。

    看到温念兮不费吹灰之力,只随意站在那儿,笑上一笑,便吸引了整个曲水郎君的目光……她尚且能安慰自己,这些肤浅的男人,只看皮相,没半点内涵。

    直到她钟爱的表哥,目光凝在温念兮身上,一眨不眨,她才有了真正的危机感。

    她清醒的感觉到,一颗妒忌的种子落在了心上,迅速生根发芽,结出颗颗致命的果。

    她都没有的东西,怎么能允许温念兮得到?

    只可惜,温念兮太过胆小,防备着她的一次次靠近。

    没关系。

    没有关系,她最多的便是耐心了。

    许宛歆上马车前,最后看一眼天边红霞,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