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毒了彼此恨不得打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卫长海听见动静从后院过来,说道:“这只公金雕是跟着你师娘阮夫人一道来京的,才进门没多大会儿怎么打起来了?”

    阮惊秋半个月之前启程赴京,今天终于到了,跟着她一块儿来的还有这只公金雕,送到卫家来的时候她解释说:这只公金雕每日半夜都去卫景川家里嚎叫个不停,大概问他要媳妇儿,瞧着怪可怜的,卫景川就托她把它带进京城来跟金灿灿见个面。

    卫景平更是莫名其妙:“……”

    这小两口好不容易久别重逢,置什么气呢。

    他把公金雕抱到金灿灿面前:“来我教你怎么哄媳妇儿开心。”

    卫景平难得在家里管管闲事啰嗦一回,那种很久以前悠闲惬意的感觉回来了,他正完全放松地享受着难得的时光,忽然宫里头的太监李为来了,宣他进宫去见云骁帝。

    此刻天已经快黑了,云骁帝找他做什么。

    难道是樊家那案子的事?

    毕竟上次云骁帝跟他们新科三鼎甲就这件事没有谈妥。

    卫景平又换下才捂热的常服,又换上一套整洁的青绿官袍,满腹狐疑地进宫面圣去了。

    到了皇宫门口,新上来的淡淡月光照着汉白玉石雕成鸱吻巨兽昂首看着好像要腾飞似的,它们俯视着进宫的少年官员,好像又什么话要叮咛嘱咐,但最后又借着风声轻微叹息,什么都没说出来。

    卫景平这回没有像李为打听云骁帝因何事宣他进宫,他一路面色自若地走着,到后来李为沉不住气了,主动开口卖了他个人情:“陛下正为樊家那案子烦着呢。”

    是这件事。

    卫景平心中方才就有猜测,果然让他给押中了。

    他到了御书房见到云骁帝,叩首之后听见皇帝问他:“樊家那事儿,卫爱卿你怎么看?”

    卫景平摸不准云骁帝的心思,他小心地回道:“回陛下,臣不懂律例,不敢乱说。”

    “是这样的,傍晚那会儿樊家人进宫和朕通了口气,”云骁帝和他坦白了:“他们找个讼师来,在律例上找个回旋的余地不叫朕以私害法,卫爱卿觉得可否?”

    卫景平微微一怔:“……”

    樊家想要在律例上找到回旋的余地,无非就是在当日的呈堂讼状上做文章,极大的可能就是把“用刀杀人”改为“甩刀杀人”,将故意杀人的罪名变为失手致人死亡,从而减轻罪刑钻条活路。

    不会有比这更高明的了。

    不过,卫景平心想:这大招祭出的太晚了。

    谁不知道樊家为了给樊显荣续命给姜太后送了两年的银子,早已臭名昭著,这时候忽然想要钻律例的空子翻案减轻罪刑,能让人信服才怪。

    落到世人嘴里,无非是换个说法用银子摆平这件事罢了。

    这下刑部都得被拉下水,被百姓变着法子嘲弄。

    要是樊家一开始就找到能将呈堂讼案中“用”字换成“甩”字的讼师,不声不响把这事办了,那会儿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能堵住嘴,现如今才办不行了。

    讼师也回天乏力。

    卫景平说道:“陛下您想,两年前樊公子被刑部判了秋后斩立决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云骁帝:“樊家往太后宫里送了银子。”

    由姜太后押着刑部将这个案子拖到了现在,因为刑部敢怒不敢言,看上去也是受害者,甚至还博得了不少看客的同情。

    卫景平斟酌了片刻说道:“微臣胆小迂腐,只知不奉三尺之律,无以绳四海之人,微臣不敢妄议太后,但微臣担忧陛下要是允了樊家这么做,那天下胆大的人,或许会妄议陛下您和刑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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