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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去年的时候,姚春山在来信中委婉地提起过这件事,卫长海夫妇分析了之后觉得卫家不能挟恩图报,咱一个穷乡僻壤的孩子哪儿能肖想京城的千金小姐,万一委屈姚溪,就作孽了,因此避而不谈,没有给老姚答复。

    想着姚溪也差不多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要是有好的也该定下了,到时候有机会跟老姚见面,再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就好了。

    卫景平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还是他嫂子韩素衣无意中提起被他听到了的。

    他当时没什么想法,笑了笑就算过去了。

    顾世安说道:“玩笑话啊,那你跨籍这条路了,这科别下场了。”

    卫景平:“……”

    “夫子,”卫景平气不过还是回了他一句:“你想的这两条路都不通,叫我等三年,那岂不是荒废了,再者跨籍,一步跨到京城去,遍地大儒世家子弟,我去了岂不是只有落榜的份儿。”

    拿什么跟人家自幼师从大儒的士子比拼呢。

    顾世安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说道:“不是这回事,向来进士得中最多的,要数南方四省,外加山西府,京城文风兴盛,但举业并不是最‘卷’的。”

    卷!

    这不是跟他上辈子一样吗,高考最卷的地方竟是以前科举最卷的地方,传承哉?

    卫景平敢肯定顾世安是土著不是穿越人士,这个词儿肯定是从他嘴里听来的,他愣了愣神:“夫子您也说起‘卷’来了?”顾世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偏过头去掩盖尴尬:嗯哼,卫景平虽然离开白鹭书院两三年了,可他留下的习惯不少啊。

    比如“卷”了,“香”了,白鹭书院如今流行的很呢。

    扯远了。

    顾世安说道:“你且安心念书吧,最差不过等下场。”

    刚听所谢回此次任甘州府主考时,他在心中隐隐担忧,谢回那人要是见了卫景平的文章,必然要深挖起他来,到时候或许会掀起血雨腥风吧。

    要是能让二人避开就好了。

    可巧今日回到上林县就听到了咸州知州有意让卫景平替考这件事,难道是天意吗。

    一想到谢回,顾世安握紧拳头,额头上青筋凸显,他缓了口气才说道:“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

    窗外春夜阑珊。

    送走卫景平,顾世安从泛黄的旧书里找出一卷书、几轴画卷,细细地抚过一遍,又一丝不苟地卷起来,收好,束之高阁。

    这一晃,就过去快十五六年了。

    顾世安剪了个烛花,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日,也是暮春四月底,庭院之中清风细雨,残花铺了一地。

    扬州。

    那年他十二岁了,院试考中了秀才,成日跟在大哥谢熠身后缠着他教自己泼墨戏葡萄,近来那个温文清瘦的少年人却正色道:“等大哥秋闱中了解元回来再教你画画好不好?”

    他撇嘴道:“以大哥的才学,中个解元不就做篇文章的事嘛。”

    这时候有家仆来找谢熠:“老爷请大公子过去书房。”

    谢熠将手里的书往他身上一放:“五弟,等我回来再和你一块儿读这篇。”

    他父亲谢启是应天府的举人,到了后来八股文研究得炉火纯青,却没有再下场考取功名,而是专心致志地培养族中的子侄晚辈。

    这些子侄晚辈之中,数他大哥谢熠最出众,垂髫之年就中了秀才,做八股文时最擅长引人入彀,将开头之奇句点到极致,又善于布局,跌宕,别人用方之处他使圆,实处使虚,辞藻不着华丽却淳厚有力,文章之外,杂学算学更是能甩别人十八条街,非一般人可比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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