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弯腰摆盘的时候,好像不小心碰到了金静尧的手指。

    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不经意的动作,假如黎羚不是恰巧在关注着金静尧,应该也不会注意到。

    在当时,年轻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毫无波澜。

    但服务生一离开房间,他立刻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很久都没有回来。

    黎羚假装关切地问:“导演没事吧?”

    “没事的。”麦鸿诚耸了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他有点强迫症,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人太多了。”

    “所以他的强迫症还没好吗?”黎羚疑惑地回忆道,“但是在片场的时候……”

    其实她是想说,在片场的时候,自己好几次碰到过对方的手了。

    但麦似乎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他喜欢在片场抱着一些脏兮兮的破玩意儿修?是这样的,这个人很怪,不嫌东西脏,就是嫌人脏。”

    “不信你看我待会儿找他借外套,他肯定让我滚。”

    黎羚似懂非懂,决定将话题岔开:“既然如此,导演今晚为什么要来这里?”

    “谁知道,平时谁叫他他都不来的。”麦鸿诚说,“好像今晚有个乐队来演出,他说想看,叫什么euphoria?”

    麦鸿诚从旁边翻出一张宣传海报来给黎羚看。

    黎羚怔了一下:“这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乐队。”

    euphoria是一个非常小众的乐队,她有一阵儿经常在微博上分享他们的歌,但因为听众寥寥,近几年这个乐队一直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没想到今晚竟然在这里碰上了,黎羚将海报捧在心口,幸福地说:“太好了,真是太有缘分了。”

    “是啊。”制片人意味深长地说,“真巧呢。”

    过了一会儿,金静尧还是没有回来,麦鸿诚倒了杯威士忌,向后仰靠在真皮沙发上。

    夜店的光线昏暗不明,他看向黎羚的眼神,也生出几分微妙与复杂的审视。

    “你真的要拍这部戏吗,黎小姐?”他冷不丁地问黎羚,“你好肯定?”

    麦鸿诚虽然是香港人,之前讲话几乎都听不出口音,这时才暴露出来。

    黎羚心里一跳,察觉到对方态度的变化,本能地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当然了,我非常感谢导演给我这么宝贵的机会……”

    麦鸿诚笑着摇了摇头:“你看过剧本了吧?”

    黎羚点头。

    “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黎羚本可以像上次敷衍副导演一样,说几句假话,最后却委婉地说:“是有一点……压抑。”

    “岂止压抑,我当年看完第一稿,简直大受惊吓,想帮他请psychiatrist。”麦鸿诚表情很夸张地说。

    黎羚被他逗出笑,又听对方继续解释:“这个剧本是好多年以前写的。静尧学生时代的作品。”

    “当时他并不成熟,生活也没有现在这样顺遂,所以有时候会产生一些很尖锐的想法。这剧本……也可以这样说,承载了他最黑暗、最不健康的情绪。”

    黎羚说:“我还没有看过完整的剧本。”

    “好几年了。”麦鸿诚又喝了一口酒,“他改过好多版结尾,一直都不满意。”

    “那为什么还要拍?”

    “从市场的角度,我的确不赞成他拍,很多人都不赞成。”麦鸿诚意味深长地说,“但是作为朋友,也许只有拍过了、走出来,他才能够成长。”

    他站起身来,帮黎羚也倒了一杯威士忌:“黎小姐,我把他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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