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莱也活着看看,魏平莱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若是真,也不算辜负一个忠节之士,若是假……

    死对一个人来说太便宜了。

    他不是个偏听偏信之人,也曾暗地里传唤了几个钦天监之人,他们大多数都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是庸碌之辈。

    唯一有一个敢说话的,也只是说:“近来天象有异,想来是东南方向有女怀孕,危害不小。”

    东南方向,正是南河行宫。

    他也曾派人找过慈平国师,但是慈平国师不肯相见,只让人传回来一句:

    “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他不懂佛法,也不钻研经书,但从前病弱在床榻上时,也曾在夜晚祈求过神灵。

    偶然翻看一本经书,上面便有这么一句。

    这句话应当是讲所有天下事物都是空幻的,生灭无常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泡影。

    景文帝看着慈平传来的信,沉默了很久,最后揉成团烧掉了。

    汪公公第一次对慈平国师出言不逊,说道:

    “陛下,这慈平国师是什么意思?总说这些玄乎的话干什么,皇家又不是没掏钱养他。”

    “关键时候,这般推诿。”

    那几日景文帝不思饮食,日夜通宵达旦地处理政务,表面上一切如常,却处死了两个宫人。

    其中一个甚至是小伍子的徒弟,只因私下多打探了一下南河行宫之事。

    汪公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才口不择言。

    景文帝只说了一句:“想来是出家之人,不言他人生死。”

    汪公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对上景文帝冰冷的双眸,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吞进肚子里了。

    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随便置喙的。

    如此,折腾拖了几个月,直至如今,明媚儿快要生产。

    景文帝身边的人都提着脑袋过日子,其他人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整个宫中甚至达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只有凤仪宫因为大皇子的降生,偶有欢声笑语传出。

    景文帝也只有在凤仪宫对着大皇子秦成阳时,才有两分勉强的笑脸。

    但是因为大皇子也时常惊厥、太医都没有办法,这欢声笑语中又夹杂着不知何时就要崩坏的紧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