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机械的过程,就是熟悉的过程。

    应隐一直以来都是亲自试光的,此刻不在,灯光组的工作进展慢了下来。老傅的目光在片场转了一圈,瞧见俊仪,喊她一声:“俊仪!应老师呢?”

    俊仪听到他找,才意识到应隐不在灯光组。

    “去找找!”老傅喊着,挥了挥手。

    俊仪找到缇文:“缇文,你看到我姐了吗?”

    缇文也不知道,四处张望一下:“是不是被栗山叫去讲戏了?”

    栗山此刻也不在,这个推断是合理的。程俊仪便点点头,“那我去回老傅。”

    她从棚下又返回到片场去:“傅老师,应老师她……咦。”她惊奇地怔住,眨眨眼:“栗导在这里,那应隐呢?她没有跟你去讲戏?”

    栗山手里拿着手持取景器,一双穿黑色棉布鞋的双脚迈得很开,上半身后仰着,正透过取景器推敲景框。这些其实早就定过一次,但他忽然心血来潮调整也是常有的事,摄影组的便都等着他。

    听到俊仪的话,他又凝眉琢磨了数秒,才站直身体,把老傅叫过来的同时对俊仪说:“我没见过她,是不是跟姜特在一起?”

    俊仪像个小陀螺,在片场周而复始地转。遇见姜特,问他,他说没见着。俊仪便走向休息室。她之所以最后走向那里,是因为应隐在工作时很少回去那边休息,多半就是在座位上喝喝热水。休息室和化妆间是同一个木屋,俊仪抵达时,察觉到门锁上新落的雪明显有松动。

    推开门,炉子的余温还在,梳妆镜前不见旧人。

    “姐?隐隐?”俊仪叫了两声,没人回应。

    或许是这里太空了,令她的声音有回声,她心头忽然间涌上一股心慌。俊仪忍耐着,脚步有些虚浮,严谨地推开洗手间的门。那简易的洗漱台湿漉漉的,像是刚被人用过一回,敞着的纸篓里,丢着一团湿沉的洗脸巾。

    有人在这里刚洗过脸。

    但会是谁呢?还没收工,她不应该卸了尹雪青的妆。

    俊仪掌着门框,眼睛睁得大大的,咕咚吞咽一口,猛地转身走掉。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目光空空洞洞,过了半晌才聚焦。

    雪地靴踩在村子泥泞的道上,带起因为融雪而软烂的泥块。砰的一声,女孩们的卧室被用力推开,撞到墙上。这里也很安静,不像有人来过。

    俊仪已经很小心了,哪里会知道,衣柜的绿色大衣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挂着的,是属于尹雪青的戏服。

    她早已换回了自己,在吻戏之前。

    “不会的,不会的……”程俊仪出声安抚着自己,一阵风似的奔跑找向缇文,“她不会的,她在吃药,她还没见过商先生,她还没杀青……”

    她找了许多充沛的、充满逻辑的理由。

    还没跑回导演组棚下,热泪却已经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那一次,上一次,她没来得及,她好笨,被应隐支开,如果不是麦安言突然觉得不对,她就要在那张床上永远睡去。急救通道的灯多冰冷,俊仪不知道,只记得那盏高悬的「急救中」,颜色好红。

    她还是惊动了缇文,缇文也还是惊动了导演。

    栗山的取景器啪嗒掉在地上,他苍老的面容一贯坚毅冷峻,却因为此刻的惊愕而前所未有的生动。

    “去找!去找!”他顾不上弯腰去捡,手臂一挥的同时,年迈的脚步因为骤然跑动而跌撞一下:“快!”

    “栗山!”缇文叫他全名。

    栗山回头,与这个年轻女孩的目光对上,已明白过来。他点点头,沙哑的声音吩咐副导演:“所有人都安排出去找,就说还剩最后一场戏,等着应老师试光。”

    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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