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组走,脚步很轻。到了棚下,没人敢打扰栗山,商陆冲罗思量一颔首,将脚步无声地停在了栗山背后,桀骜的眉宇下,一道视线已经习惯性地注视向监视器画面。

    应隐穿着青绿色锦缎夹棉旗袍,外面罩着一件蝙蝠袖的短款棉袄,脸色很白,鼻尖和眼圈很红,不知道是妆造效果还是冻的。

    商陆掏出手机,给柯屿回微信:「你朋友看上去不错。」

    几个向来在村子里游手好闲、没点正经名堂的青年,拉住了尹雪青。

    “别走这么快啊,到我那里喝酒去,你酒量应该很好吧?”

    尹雪青挥开他的手,“走开,我没空。”

    雪没过了她的小腿,她身形歪着趔趄了一下。

    “别啊,哈英不是在山上吗,你还没空?”另一个青年笑道,拦在了尹雪青的去路。

    尹雪青茫然一下,瞳孔中明显紧张起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开!别动手动脚。”

    “就准哈英玩玩多没意思?我们比你们汉族男人有能耐得多,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的?大冬天的,我们也很寂寞啊。”

    尹雪青的声音被冰雪冻薄了,很纤细,发着抖:“你们再这样,我叫人了。”

    “叫人?”几人眼神交换一圈,狎昵地笑起来:“怎么,我们四个还不够你玩?”

    四个人围拢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包围圈。尹雪青的脸从镜头前消失了,景框中,只有雪,和合拢的黑色圈子。

    这是很纯洁的画面构图,但给人以密不透风的窒息感。缝隙中,观众窥到尹雪青的青色旗袍跌进雪里,她呼救的手挥扬起又滑落下,玉色的,自那包围圈的暗色中倏然一现。

    栗山喊了“咔”,“很好,调整半小时,准备下一镜。”

    下一条还是同样的场景,但是镜位调整为俯瞰特写。这是栗山的标志性机位,人物如标本,被无力地钉死在画面下方。在这一条中,尹雪青将强迫自己微笑,拿出周旋嫖客的轻薄与风骚,从言语中与他们调戏起来。她如此才得以脱困,回到木屋时,她哆哆嗦嗦地插着插销,眼泪从冻麻了吓麻了的面颊上滑下,最后,她反转过身,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空洞目光回焦时,尹雪青呕吐起来。

    暴君性格的大导,其作品节奏大多如此,有休息时间,但没有喘息空间,演员需要持续性地沉浸在状态中。这是一种高强度的精神工作,也因此,很多演员跟大导合作后,都感觉像被剥了一层皮。栗山被称为圈内最会调教演员的导演,正是因为他的残酷严苛会让演员脱胎换骨。

    片场随着休息指令而活泛起来,俊仪把羽绒服和暖手袋塞给应隐:“下一条很要紧,还有后面逃回木屋里的戏,我去叫商先生。”

    “不着急。”应隐喝了口热水:“他下午有会议,我可以的。”

    俊仪观察她眸中生机,确认她没有逞强后,问:“那你去哪里休息?”

    应隐抱着暖手袋,将之贴了贴脸,那姿态小女生。

    “我去看看他。”

    俊仪仔仔细细地帮她围好披肩:“那我帮你跟导演组知会一声,你先去。”

    应隐“嗯”一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出片场。商陆收回目光,等监视器里这一条过完后,他才出声:“栗老师。”

    栗山一怔。这圈子里只有一个人,即使在恭敬时,也仍含着笃定不驯的气场。他扶着折叠椅起身,脸上皱纹松动:“你怎么来了?小岛呢?”

    商陆笑了一声:“他没来,就我一个。”

    栗山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毛巾,边擦着手边问:“你找我?”

    “有个想法想跟你当面聊一下。”

    其实商陆并不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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