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港咩啊?”叫嘉俊的两手一摊满眼无辜,港普拖腔带调:“我一个鲫鱼涌的咸鱼,点解会认识深水湾大house的公子啦。”

    话一说完,整组人都笑起来。

    商陆的身份是娱乐圈公开的秘密,虽然他从没正面承认过,但所有人都默认他是香港商家二公子。从这一点出发去联想,站在他一旁的商邵,身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会是大公子吧?”冷不丁有人猜。

    “冇啊,绝无可能的事!”hongkong人嘉俊到底还是多看了几十年的香港小报:“大公子不近女色不玩女人,因为——”

    眼神一转,压低声音:“他唔掂啦!”

    “唔掂是什么?”不讲粤语的没跟上节奏。

    嘉俊拍他一下,“喂!这都不懂!”脆生生一板一眼的四个字:“就是不行!”

    “嚯!”一圈人异口同声,炸傻了。

    消息过于震撼,一时间所有人都为此同情起来:“虽然咱没几千亿,一想想,嘿——倒也挺公平。”

    “你发癫啊,你那玩意儿抵人家几千亿?你当你是魏忠贤?”

    剧组来自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有阳春白雪也有三教九流,是鲜活热腾也是荤素不忌,聊起这些来,哪管旁人?个个都笑得烟也拿不稳。被这么一打岔,倒也没人再记得关心商邵的真实身份了。

    “话说回来,想也知道肯定不是那个商。你想啊,商导的哥哥那是继承人,这么大一集团,开会还开不过来呢,哪有空在这一待就是个把月?荒郊野岭的,这苦也不是一太子爷能受的。”

    其余人都点头称是。

    过了半小时,灯光调整好,片场重新恢复到拍摄中。

    画面中,围拢的青年——他们穿着深蓝牛仔裤的腿成为一种模糊的背景,只有尹雪青仰起的脸是清晰的。因为人的遮挡,光线暗下来,只有一点天光漏在尹雪青的脸上,点亮她的下半张脸。

    通常来说,眼睛是情绪的窗户,这样的明暗反差打光,往往会选择打在人物的眉眼间,以确保演员的表演从眼睛中准确而完整地传达出来。但这场,灯光随着青年们身体的晃动而忽明忽暗,光从应隐的眼睛移到了唇部。

    这是典型的主观镜头,在青年们的视角中,她的唇丰润、嫣红,一张一合间,说着讨好与献媚的调情之语。但如果观众细心,将会发现这张唇的哆嗦,和往上提笑时的僵硬。

    剩余的脸部,虽然隐没在了暗影中,但表演并没有松懈,人们可以从应隐的眼中找到惶恐、急中生智的痕迹,只是由于是暗部,这些细节便很容易被观众忽视,正如那些青年的眼中,也并没有容纳下尹雪青的双眼。

    尹雪青由活生生的人,被简化、物化了。

    商陆目不转睛地看着监视器,为镜头前应隐所爆发出的能量而心惊。这明明是一场很安静很绝望的戏,但显然,应隐的能量如深海,无声地淹没了所有人。

    栗山喊“卡”时,四个青年配角立刻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似乎想把氧气还给应隐。

    应隐跪伏在雪地里,直到俊仪小步跑到她面前,她才撑着雪站起来。

    “我没事。”她小声说,拍拍掌心的雪,接过了热水袋。

    虽然心跳还是窒闷紊乱,像关在黑房间里的一颗弹珠,但从戏里清醒过来后的第一秒,她就抬起眼,将目光穿过川流的人群。

    剧组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导演组的棚下,有个男人悄无声息地鼓了鼓掌。他指间夹着白色烟管,烟雾缭绕开来,模糊了他沉静的眉眼。

    应隐脸红了一红,想跑过去,一想到商陆在一旁气势汹汹的,脚步又停顿住了。

    这点微妙变化却瞒不过商邵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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