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了唇,目光和声音都匀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应小姐,看光了。”

    应隐先瞪大眼睛,再尖叫一声,像躲狗仔一般敏捷地转过脸。

    “不丑。”商邵根本不哄她:“但确实也不怎么好看。”

    应隐:“……”

    “我带你去卸妆。”

    “嗯?”

    “会所里有客房,你需要的一切都有。”

    应隐:“……你刚刚怎么不说?”

    商邵轻描淡写,只用两个字打发了她:“忘了。”

    折返回会所不过五分钟,大约是得了吩咐,侍应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用品。

    应隐仔仔细细地卸干净妆,自动去雾的水银镜中,倒映出一张沁着水珠、苍白小巧的脸。

    她脸上的一切都是小巧的,像古时候皇家御匠的巧工,一股子精致的可爱,但很舒展,不会出现局促的呆感或傻气的茫然。

    与之相对的,脸型轮廓却很立体,下颌线明晰,给人以倔强的感觉。

    如此奇异的组合,成就了她的令人过目难忘。

    擦干净脸走出房间,商邵就等在走廊上。

    感应灯啪地亮了,照亮了应隐脚下的墨绿色厚羊毛地毯,手工编织的尖细春叶枝枝蔓蔓。

    应隐想,打个招呼就该结束了。

    她此刻好坦然,并不如晚饭时那么不甘。

    她微微笑,望了商邵片刻,说:“商先生,谢谢你肯让我打扰你这么久,你要迟到了。”

    商邵点点头:“车在楼下,我陪你下去。”

    “你还有一件东西忘了还我。”

    “什么?”

    “戒指。”

    商邵想起来:“在那件西服里。”

    应隐的心刚刚落了一些,想,他还想要下一次。便又听到他说:“被服务生收起来了,我现在带你去拿。”

    脸上的怔色转瞬即逝,应隐落落大方地点头,笑起来:“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长廊,进入电梯,下楼。侍应生候着,听商邵问西服,很快便取了过来。

    那枚戒指被他收在西服里侧的口袋里,摸出来,祖母绿莹莹浓郁。

    商邵还没递出去,应隐已经伸出手,掌心向上摊着,等他将那枚戒指尘埃落定。

    “这枚戒指其实就是宋时璋的,虽然他不过问,但要丢了,我还真得咬咬牙才能赔得起。”她望着商邵,未施粉黛的脸,倒映着水晶灯的眼,笑起来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生。

    “等柯老师回来,我一定要跟他们说你帮了我很多。”她最终很舒展、微笑地说,声音甜美:“以后我们四个人再一起聚啊。”

    祖母绿的戒指就在商邵指尖,就在应隐掌心上方。

    只要松手,他的绿山果就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