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你开下山吗?”

    “哼,可以开三百公里。”

    她头发浓密,蓬松柔软地堆在颈侧,像一蓬乌云。商邵撇开这蓬云,看着她珠贝莹润的颈项和耳垂,将脸伏下,鼻尖抵着她耳后。

    昨晚上没睡个整觉,今天记挂她,又料想缇文是搞不定的,因此一整天都提着精神,将会议公文都加紧处理好了,才能在这下午三点多的光景来见上一面。

    应隐被他鼻尖抵得痒,想躲,但躲不了。商邵虎口贴着她下巴,笑一声:“不借你钱,真的就这么生气?”

    “不生气。”应隐嘴硬着,但鼻尖一酸。

    要不是走投无路急于脱身,她会想跟他借钱吗?以她高傲的性子,做了不知几天的心理建设才开得了口,到头来却被他拒绝。

    委屈是其次,多半还是难堪。

    这种难堪并非来自于丢脸或羞耻,而在于认清了自己对他的一厢情愿。

    男人是靠不得的,再有钱的也一样。

    商邵拧过她的脸,目色平静,不疾不徐地讲着:“早上康叔给了你两千万,就当作是合同预付金,不算我借你。这样你跟缇文出资比例相当,解了约后,工作室的启动、新电影的投资,也有余裕。律师我已经帮你找好,咏诚的partner,你可以放心交给他。”

    “你给了缇文多少?”

    “她自己有三千万,我给了五千万。

    “你要当我老板?”

    商邵笑一声:“你跟她五五持股,这里面没我的事,等她赚了钱,五千万按利还我,这样你放心了?”

    “所以你可以借给她五千万,却不能借我。”

    “你跟她比?”

    话一出口,应隐蓦然静了,连带着呼吸也回落。

    商邵目光深沉,冷静,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半眯着眼,似乎在探究她。

    “缇文是我表妹,你觉得,你可以跟她比?”

    一股酸涩直冲鼻腔,连带着的还有铺天盖地让她浑身都烧起来的羞耻,或者说耻辱。

    在这种耻辱中,应隐却倏然想通了,灵台清明,茅塞顿开。

    对啊,他没有义务借给她,或者救她于水火。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怎么能因为不借钱,就迁怒于他?更不该不自量力地跟缇文比。表的堂的都是一家,拿着香港身份证,说着港府话。

    她跟缇文比,多少有点摆不清自己位置了。

    应隐想通了这一层,心情平和起来:“商先生,你别误会,我只是想,预支七千万虽然理亏,但也不是没先例,何况我们有合同在,我又是公众人物,无论如何不会赖帐的。剩余借三千万,我原本想,对商先生这样的人来说,无非是漏漏指缝的小事。”

    她笑一笑:“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我刚刚重新盘点了一下,我昨晚上少算了一千,帐户里其实差不多快有六千,柯老师再借我两千,银行贷我两千,这就一亿了。我还有别的投资可以转手,房子、酒庄、铺面、写字楼、股票、基金,没问题的。”

    “你还没回答我。”商邵对她这一堆明事理的台词都视而不见,径直问:“你觉得你在我心里,可以跟缇文比?”

    应隐瞥过目光,眨了下眼:“我不觉得,刚刚只是一时口快,别笑我了……”

    商邵拂开她额发,洞悉的目光看得她身体轻颤起来。过了会儿,他低下头,毫无征兆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