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箱子是看不到的。

    她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准备睡觉。”

    周憬琛默默地把头扭过来,目光随意地一扫屋内便落到叶嘉若无其事的脸上。他默默地放下笔站起来,修长的身形被烛火照的影子巨大。他提腿,慢条斯理地走到叶嘉的身边。然后在叶嘉不解的视线中抬起头伸出手,手那么一勾,一个箱子轻轻松松被他勾下来。

    四目相对,叶嘉浑身一震。

    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抬头再看了看她藏银子的地儿。

    十分震惊:“!!!!!”

    周憬琛左手手指勾着木箱子上的拉环,低头垂眸凝视叶嘉渐渐崩裂的表情。他眼睑低垂,那平缓的嘴角就那么明晃晃地勾了起来。

    “干什么!你视角宽了不起啊!”叶嘉恶声恶气的,脸涨得通红。

    虽然不晓得什么叫视角宽,但周憬琛赶紧敛了笑,知情识趣道:“没……就是换个地儿藏吧?”

    叶嘉一把抢过他勾走的钱箱子,抱着就塞到了床上。然后一句话不跟他说,踢了鞋,往床上一躺就拉被子盖上:“要你管,睡觉!”

    周憬琛凝视着她僵硬的背影到底笑出声。许久,他才忽然开口:“嘉娘你往后得空会去看我吧?临镇离得不远,牛车半日便能到。”

    那背影硬邦邦地挺着,一动不动,更不想搭理他。

    周憬琛继续道:“听说营地里伙食很差,来给我送点小吃食呗?”

    “实在不行,给我送几件换洗的衣裳也可。”

    叶嘉:“……”

    “嘉娘?”夜晚寂静无声,周憬琛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的,“睡着了么?”

    “送送送!”

    叶嘉翻过身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根本没睡。她皱着眉头:“快点睡。”

    周憬琛眼角弯弯,点了点头,转头去柜子里把被褥抱出来铺地上。狗儿子因为周憬琛的强烈要求,已经被挪到了他的脚那边。铺好了被子躺下,吹了灯便睡了。

    翌日天大亮,余氏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收拾。把蕤姐儿牵到隔壁王老太家,端了点东西送过去,拜托她照顾一日。两家住得近,王老太跟叶嘉的关系好,连带着余氏渐渐也跟她说得上话。

    余氏把人送过去,王老太一口就答应了。

    临镇叫东乡镇,虽然都是在西北这地界。论起繁华和人口,却比李北镇强上许多。许是因驻兵营在东乡镇的北郊,马匪再猖獗也不敢直接袭击那边。驻兵营通常睁只眼闭只眼的,他们也清楚不能挑衅到眼皮子底下。那边不受马匪的侵扰,日子安宁许多,街道上自然商铺林立。

    叶嘉抱着膝盖贴着周憬琛坐,早上最终还是箱笼藏到了屋顶隔板。周憬琛亲手塞得,塞得很里面。据说除非比他高许多,否则外人进来了也看不见。

    打着哈欠,不干活的早上,叶嘉晕晕乎乎地被车身带得一晃一晃的。

    周憬琛一家坐在后头,孙玉山与孙老汉一左一右地坐在车辕子上。一路,他除了小声跟孙玉山说了会儿话,大部分时辰都在凝眸沉思。偶尔感受到贴过来的温软,目光几次落到叶嘉的脸上。余氏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嘱咐他话,注意到他这个神色,眸中不由多了几分异色。

    他们到驻地点时已过了午时,不少各个村子募来的兵丁陆续到。营地的门口有几个兵卒打扮的人摆了木桌拦着,桌上摆放着厚厚的名帖,每个到了的人都要去划名字。

    孙玉山就一个小包袱,牛车一停。他抱着包袱就先跳下去。站到一边去等。

    周憬琛东西也不多。余氏这几日加急给他缝了些内衬的衣裳,一套外穿的常服。一包已经干了有点像样的自制香胰子和他自己画的舆图,别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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