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平浪,古今中外,各种文学理论,信手拈来。

    梅骨不明白这样一位奇人为何会出现在小小的F城。

    彼时,他们初相见,自然不会言及如此隐秘的话题。

    平浪请梅骨去挪威森林喝咖啡,挪威森林墙上挂着一幅小鸟的画,底下配着一行字:我不在挪威森林,就在去往挪威森林的路上。

    平浪指着画上的小鸟对梅骨说:“你的眼睛和那只小鸟的眼睛好像。”

    梅骨不解哪里像了。

    平浪说:“灵气。”

    这时,挪威森林的老板娘捧着菜单过来供他们点餐,对平浪说:“你女儿长得跟你可真像。”

    此后,不止一个人说,梅骨长得和平浪像。

    有次,平浪请众人吃饭,客人中还有位黑人小妹。

    平浪指着席间几个女孩子让黑人小妹猜,哪个是他女儿,黑人小妹立马指着梅骨用蹩脚的中文说:“是她,长得太像。”

    于是,平浪问梅骨多少岁,梅骨答二十,又问平浪多少岁,平浪竟和梅骨过世的父亲同龄,都是属鸡的。

    有些缘分就是这么巧合。

    于是,平浪认了梅骨做干女儿。

    平浪不但对梅骨好,对梅骨的弟弟妹妹也好。

    每当梅骨三姐弟进城,去平浪的租屋看望平浪,平浪就去肯德基买一大袋的汉堡鸡翅薯条回来,看着梅香香和梅学文吃肯德基吃得香,平浪就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

    平浪对他们姐弟总是如此好,梅骨觉得过意不去,便要帮平浪洗衣服,平浪不让,一边用肥皂涂抹自己的衣服,在水龙头底下胡乱冲水,一边乐呵呵对梅骨说:“小梅骨的手是用来写字的,不是用来干家务的。”

    梅香香帮着平浪洗衣服的时候,平浪就不加阻止。

    平浪在F城生活了一年,在一家福文化公司里上班,公司上到董事长,下到工作人员,对平浪都极为尊重,看父敬子,这种尊重也蔓延到梅骨身上。

    每当梅骨进城看望平浪,公司的董事长势必做东,请平浪和梅骨吃饭,再叫上公司其他人作陪。

    直到有一天,董事长的一位座上宾用讥讽的目光看着梅骨,问她:“你叫平浪什么?”

    “爸爸呀。”

    那人嘴角一勾,勾出一抹冷笑与鄙夷:“是爸爸吗?”

    自然不是亲爹,只是干爹。

    “干爹不是一个好词,在外面的大世界里,干爹代表另一种关系的称谓。”

    宴席结束,梅骨听到平浪的解释时,整个人都雷住了。

    外面的大世界是指哪个世界,梅骨不知道。

    外面的大世界里,“干爹”不是一个好词,梅骨也不知道。

    梅骨就是只井底之蛙,在村里读完小学,去乡里读了初中,又去F城隔壁的A城读了三年师范,此后又分配回村里当了一名老师。

    梅骨不知道世间险恶与复杂。

    梅骨是单纯而落后的。

    梅骨惊觉过来时,发现不知何时,她和平浪双双出现在某些场合都被人指指点点了。

    人们俨然把她当做了平浪的小蜜。

    梅骨哭了。

    平浪就请梅骨到挪威森林喝咖啡,安慰梅骨“身正不怕影子歪”,也就是在那刻,陆景升给梅骨打来电话。

    陆景升长期打电话骚扰梅骨,且总是在夜半三更时。

    那样的日子坚持了有两三年了。

    梅骨不想接,陆景升就一直打,于是平浪替梅骨接听了电话:“喂,你是谁,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梅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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