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昨晚,李明昭本来还笃定万分的脸上骤然蒙上了一层恐惧,仿佛一颗本来正绽发光芒的明珠一下子被蒙尘。

    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在李明昭添油加醋的润色细说之下,昨晚赵大川与小厮在西厢院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场景跃然于所有人的脑海中。

    在众人尚未回神之时,李明昭的眼眶通红,仿佛刚才的桀骜不屈只是错觉。

    撕开了她坚硬的伪装,才露出那一方不为人知的脆弱。

    “赵宅的人居心叵测,成亲当日是新婚丈夫公然赎身花楼头牌,昨日是公爹带着小厮在民妇的西厢院荒唐,今日又是婆母无理取闹要夺民妇的房子,污蔑民妇对夫家不忠不贤。

    这与逼民妇去死何异?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若是民妇再与那些人同住,不仅名声随时不保,只怕连生命亦会随时遭遇危险,民妇不愿背弃那些不属于民妇的污名,更不愿父母给民妇在夫家的立命之本就这般轻易拱手让人。

    还望知州大人以及在场的其他大人贵人为民妇做主。”

    李明昭用尽力气夹着嗓子,摆出一副柔弱不堪的可怜姿态,“早已有言,女子出嫁,嫁妆可用于女子与夫家成亲后共同生活。若非七出,夫家不可休弃,女子若无犯错,夫家亦不能随意侵夺女子的陪嫁嫁妆,可在这虞州,又有多少人妇遭受夫家陷害最终失去性命失去陪嫁嫁妆?若非我昨日闲来无事前往书局翻看了,知道我朝律法对女子宽宥,只怕至今我都还被赵宅的人蒙在鼓中,以为我的陪嫁进了夫家就没有再拿回手上的可能...”

    眼看李明昭还想要继续说下去,时俊生脸色一变,怒喝一声,“大胆赵时氏!!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颠倒黑白?”

    他的声音越大,心里就越没底气——那个女子可以把夫家陪嫁重新拿回手上的律法是什么时候加到《大晟婚律》的?

    为何他没有接到文书?

    公堂之上,一片肃穆。

    一直不为所动的君穆尧目光紧锁在李明昭身上,状似无意的开口。

    “若是我没记错,这赵时氏,是时大人的养女?”

    在一旁的薛仁连忙点头,“是,前段时间与时大人的亲生女儿一同出嫁。”

    君穆尧从刚才目光锁在这个时府养女身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放过时府养女任何的一个小动作。

    尤其是在她提及律法据理力争自己陪嫁时候,那个指腹轻捻袖口布料摩挲的小动作更是让他无比熟悉。

    说来奇怪,他与这知州府养女,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可是却能在这知州府养女的身上,看到了故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