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人就近带到您在山下的一处庄园,已经派人请大夫过去医治了。”

    裴慎闭上眼睛,手掌攥紧,发出骨节错位的声响。

    霍易只觉背脊渗出彻骨的寒意,当即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裴慎走到他身侧,绷紧下颌,只冷笑一声:“责罚?”

    便是要他死一万次,又怎么抵得上她一根头发?

    他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思忖片刻,低声吩咐道:“查清皎雪骢失控坠崖的真相,一有线索,立刻回禀。”

    霍易额间冷汗滚流,赶忙拱手应是。

    *

    听雪山庄。

    坐落在栖雁山下一处山明水秀草木葱茏的圣地,然人迹罕至,几乎算是与世隔绝,裴慎偶尔会过来小住,只有几个心腹知晓具体的位置。

    裴慎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

    偌大的山谷之间,只这一处庄园,灯火星星,置换须臾。

    外院洒扫的下人见主子回来,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正要立在两侧行礼,可那道玄黑衣袍的身影连停都未停,披着一身月色匆匆入内。

    内院伺候的都是心腹,此刻洗月斋内灯火通明,弥散着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出淡淡的血色,皮肤苍白得令人心惊,眼睫却极浓极黑,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唯有头顶的烛光映照下来,才给她脆弱的皮肤添出几分温暖的底色。

    裴慎缓缓伸手,想要抚一抚她的脸,身体里疯狂的妄念与渴求在此刻沸腾起来,却终究被常年如一的克制生生压了下来。

    手掌攥紧、收回,隐约地颤抖。

    许久之后,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她怎么样?”

    大夫虽不知此间院落主人的身份和脾性,但见其周身气场凛然,声线阴冷,仿佛毒蛇在人的背脊攀爬,竟引得他无端瑟缩了一下。

    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回话:“姑娘后脑被树干砸伤,手掌被缰绳勒伤,手臂还有一些轻微的擦伤。”

    裴慎顺着他的话去查看沈稚手掌的伤口,少女的指甲粉嫩透光,指尖细白柔软,手心一擦而过的触碰,久违的温软让人战栗。

    裴慎自始至终都在看她,视线不曾旁落半分,“何时能醒?”

    大夫叹口气,继续回道:“勒伤和擦伤不算严重,只是这后脑的磕伤,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尾声渐弱,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比之前又沉冷三分。

    裴慎看向桓征,冷声道:“去请詹正献来,用最好的药,人若是救不回来,”他咬紧后槽牙,“你们知道后果。”

    詹正献是这些年替裴慎调理头疾的医师,云游行医,行踪无定,名声虽不显,可就算比起宫里的御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桓征立刻俯身应下:“属下这就去寻詹神医!”

    才走出去几步,复又折回:“栖雁山那边还在寻人,尚书府与国公府恐怕都已经得了消息,主子可要传个信回去?”

    裴慎沉默地看着床上的小姑娘。

    他从未以这样的角度看过她。

    此刻山谷中万籁俱寂,唯有这一处灯火明照,她就在眼前。也许京中两府早已乱成一团,可她静静地躺在这里,躺在他身边,仿佛跋涉千里,一身雨雪风霜,只为前来与他为伴。

    仿佛他从来不是一座孤岛。

    裴慎笑了笑。

    他缓缓攥紧手掌,任由那枚骨戒硌得指节生疼,直到沁出了血来。

    疼吗,绾绾?

    有人陪你一起疼,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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