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江玉瑶没有说出口,但彼此都明白是什么。
裴行俭不甚在意地说:“没死。”
江玉瑶挤出一抹笑:“那夫君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裴行俭垂眸看她,问:“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江玉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怎么可能呢?夫君能死里逃生,我再开心不过了。”
不是死了吗?怎么她一嫁过来人就活了?
真是倒霉,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不知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裴行俭沉默片刻,而后道:“我听说与我定下婚约的本是江家另一位姑娘,听说我死了,江家方换了你过来。”
这人说话倒是半点没个忌讳,死啊活的都挂在嘴边,按理说他们武将出身的人脑袋里挂在裤袋上最忌讳这些了,可他却很平常地说出来了,看起来倒像是位好相与的人。
“是。”江玉瑶也不瞒他,笑着说:“妹妹年轻父亲怜她,因而换了我过来。”
裴行俭又沉默了。
江玉瑶见裴行俭不说话也不走就杵在自己床头,颇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被角。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一直站在这儿,她都不好换衣服了。
江玉瑶低头看着红锦被上的鸳鸯,等了半天还不见他说话,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上首的男人道:“你既入了我裴家的门,日后我会护着你。”
江玉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夫君示好她也不必推开,便温婉的笑着应了一声。
“你先换衣服,等会我们一起去给祖母以及裴家长辈敬茶。”
“好。”
裴行俭的父母都已死了,府中就只剩了一位祖母和裴行俭的弟弟,因而江玉瑶也不必劳心服侍婆母。
至于裴家的其余旁系,他们都别府另居,平日里自是烦不到江玉瑶。
她当初肯替嫁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她换好衣衫后,脸上挂上温婉的笑意随裴行俭往正堂去给长辈们敬茶。
裴行俭死而复生,整个裴家都为之震动,因而今日来得人也多,她远远就听见正堂里喜气洋洋的笑闹声,与昨晚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新郎官与新妇来了。”
丫鬟们上前引他们进去,江玉瑶一入门就见正堂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两侧则坐着穿着喜庆富贵的男男女女们,约莫有二三十人。
她大致扫了一眼就低下了头随裴行俭上前给裴老夫人敬茶。
裴老夫人接过江玉瑶的茶,连说了几个好,随即从丫鬟手中取出一个玉镯给江玉瑶戴上。
“这镯子是裴家祖上传下来的,如今我把它给你,你就是我们裴家的媳妇。”
江玉瑶笑着应了,她的一举一动都端庄娴雅让人挑不出错。
不止江老夫人,别的长辈见了也甚为满意。
裴行俭带着她一一认人,七大姑八大姨的,若非江玉瑶记性好,今天彻底是迷糊了。
她刚给一位叔伯敬了茶,就听身后有人笑道:“二郎你来了,你这小子,你哥大喜的日子,你怎来得这么晚?”
江玉瑶闻言不在意地侧眸看去,可只一眼就惊得她摔了手里的茶盏。
清脆的声音瞬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那少年也抬眸看了过来,他生着一张和阿棠一模一样的脸,可神色却冷得像千年的寒冰。
裴行俭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神色大变的江玉瑶,出言解围道:“玉娘,他是我弟弟裴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