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梢的时候,蒙毅、陈簪缨等人都回去了,只剩下子婴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中。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来,走到了宫中的某个大殿中。

    这里敬着秦国历代先祖的灵位。

    当然,真正的灵位早已经随着上党“赵氏”的迁徙而迁徙走了,此处只是再次刻印的一个迷惑世人的罢了。

    他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拿起一炷香,将其点燃。

    烟灰落下,青烟直上。

    子婴站在那烟火朦胧中,低声细语:“先祖们,子婴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剩下的便只剩下听天命,尽人事了。”

    他仰起头:“望历代先祖在天之灵护佑,护佑我大秦能够再次昌盛,真正的度过这一关。”

    “望大秦万年——”

    天上的繁星点点伫立而起,没有人知道子婴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八年前他从上党而出,再次成为五世皇帝的时候,子婴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抛在了脑后。

    无论生死、不计代价。

    武烈八年,秋。

    章台宫,前殿。

    秦国大朝会。

    子婴端坐在上首,望着下方的臣子们,脸上的神情不变,他只是淡漠的说道:“传朕之令,继续征兵。”

    “此外,不要限制黔首们的出走。”

    “不要强制征兵。”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命令吩咐下去:“一切全凭借着自愿。”

    “就连诸位也是——”

    “若是想要离去的,便在朝会之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去投靠汉王就是了。”

    子婴并不在乎这些。

    “若是留下的,便是决定要与大秦共赴国难了。”

    将这些说完之后子婴便甩袖离开了,而大殿中剩下的人们你看我,我看你。

    有些人在下了朝之后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逃离,而有的人则依旧是顾着自己手中应该处理的政务。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这是应当有的事情。

    而朝堂之上以及城门口的征兆,也让咸阳城以及秦国所辖范围内的所有黔首们看到了。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征兵的命令。

    这一次,与之前的数次有了很大的不同,所有的秦人都知道这一次的战役决定着他们是否还能够以“秦人”自称。

    这一次,决定着大秦的生存与毁灭。

    于是,人们高声喊着自己的口号,决定一同奔赴国难。

    每家每户几乎所有的男性壮丁全都自愿入伍,有些已经退伍了的老兵也开始回来,这一次,大秦所在伍的士卒们与大秦巅峰时期竟然相差无几了。

    可如今大秦能够疆域却比之前小了一半。

    子婴站在章台宫中,看着下面所汇报上来的征兵情况,眼眸中带着震撼之色。

    “这便是先生常讲的“黔首之心”么?”

    “孟子昔日所著说民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说,如今竟然被我所看到了。”

    他扶额叹气着说道:“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子婴抚摸着手中所记载着秦人踊跃报名参战的奏疏,眼睛中却带着些许怀念之色,他好像再次见到了大秦的盛世,哪怕这一次只是大秦在崩塌之前所映照的最后一丝光亮也一样。

    “赳赳老秦——”

    “共赴国难——”

    他喃喃自语的念叨着秦风中的歌谣,目光却遥远的看向远方。

    沛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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