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顺贞门,这还得感谢毛春岫当初对她的排挤,尚功不曾安排她多少差事,只问过她擅长什么,偶尔替尚功局整理些文档,再者给绣娘们描些花样,有的活可以晚上赶。

    连着两日没等到裴浚,凤宁心里颇有些丧气。

    眨眼到了端午,姑娘们陆陆续续出了宫,凤宁送杨玉苏出去后,立马折回延禧宫给裴浚做点心。

    甭管恩公什么情形,她答应的事决不能食言。

    她也不知裴浚什么时候会来顺贞门,除了等,她别无他法。

    五月初五端午龙舟节,皇帝陪着太后在太液池观看龙舟比赛。

    比赛下午未时初刻起,至申时末方结束。

    而这个空档,凤宁正在顺贞门。

    皇宫四处都是皇帝的眼线,头两日暗卫得皇帝吩咐不予理会,到了端午这一日,人人出宫过节,偏生她汗流浃背等在林荫下,巴掌大的鹅蛋脸,嵌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怎么看怎么于心不忍,暗卫终是在傍晚散席时,将此事禀报了皇帝。

    皇帝愣了片刻。

    以为晾她一日,她便要死心了,没成想她连端午都不曾出宫。

    还真是死心眼。

    可那又如何?

    她越是这般死缠烂打,他越不能给她机会。

    后宫那些女人从来不在裴浚眼里,遑论身份最不起眼的一个。

    两日过后,裴浚彻底将凤宁忘了个干净。

    当然,他不给凤宁任何机会,也不意味着会因为避开她而更改自己的习性。

    五月十二裴浚接见了一批使臣,对方献了一匹汗血宝马给他。

    这一日,裴浚在御林苑玩了个尽兴,傍晚酉时初,打玄武门回宫。

    夕阳早早藏去了乌云后,天地雾蒙蒙的,不一会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晚风拂过,将那道单薄的身影投递在宫墙,大约是累了吧,她眼皮耷拉着要睡不睡,骨细丰盈的手骨却紧紧握住食盒不肯撒手,像是一朵开在岩缝的小白花,坚韧又柔弱。

    裴浚唇线抿直,在顺贞门前的台阶立定。

    暗卫这时从城楼跃下,看着不远处昏懵的凤宁,悄声告诉裴浚,

    “主子,李姑娘整整来了十日,一日不少,每日点心不带重样。”

    大约是有所感应,凤宁打了个哈欠,猛地睁开眼,这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清峻的男人,那一瞬间的心情怎么形容呢,是久旱盼甘霖的滋味。

    凤宁顾不上礼节,拧着食盒喜出望外奔了过去,

    “恩公,总算等到你啦。”

    还是这样一句话,只是比起上回,喜悦之余,尾音添了几分不由自主的委屈,甚至连她自个儿也没意识到的撒娇。

    裴浚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唇角微微扯了扯,没有立即接话。

    这神情落在凤宁眼里,便是愧疚了。

    她却很大气地替他圆融,

    “不怪你的,我知道你很忙,当着要紧的差事,不是自个儿想脱身就能脱身。”

    她眉眼还是那般鲜活,没有半丝怨气。

    裴浚被她这句话说得无言以对。

    他第一次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非同寻常的韧劲。

    这让他想起初次入京,百官请他从东华门入宫登基,历来东华门是臣属入宫的通道,他没答应,既是遗诏让他来做天子,就必须走正阳门,否则这个皇帝,他宁可不做。

    凭着这份毅力,裴浚逼得太后和首辅让步。

    裴浚欣赏任何一位有毅力的人,可惜她这份毅力用错了地。

    裴浚抬目四望,指了指御景亭,示意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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