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可今天,总停驻在某一个角落,然后自以为隐晦地稍温和些。

    宋莘走进殿中,跪立,此生剑平放身前,仰视这位早已臻至大乘的师傅。

    是他将宋莘莘从千百天才和衣衫精贵的公子千金中点出,授剑收徒,给了她一方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洞府,管她修行,教她处事,为她收尾,所以哪怕他总冷着脸,宋莘也一直将他视为神明。

    “宋莘,你以至元婴,神魂俱全,灵台平稳。”师傅高坐上首,手中是一盏茶,他说:“宋莘,灵葵灵台不稳修行出岔,你可愿为师妹,牺牲一道灵根。”

    他好像并不是在询问,宋莘是第二回这样茫然,第一次是莫名被选入师傅门下成为亲传那日,不过七八岁,混在一群十五六的少年人之间,师傅牵她干瘦脏污的手,走进这方大殿。

    那天师傅说:“宋莘,可愿拜我为师。”

    那天也是一样,他并没有在询问。

    宋莘听见自己的声音,她说:“为何?”

    为什么呢,她是天下第一宗本代亲传弟子中最厉害的,是同辈第一人,是元婴老祖此生君。

    为何要为一个刚入门不过半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牺牲灵根呢?

    师傅说什么她再没有听清了,但她看到了小师妹,娇娇弱弱的女孩儿泪津津看着她,唤她“师姐”,师傅渡让真气为她顺行逆行的经脉,师兄替她擦拭眼泪,她那些并不熟悉也不能算疏远的师弟师妹们,围在她的身边哄着,安慰着。

    宋莘不解。

    直到师叔拎着酒葫芦出现。

    师叔说:“呸,一群傻逼!”

    此生在地上颤动着嗡鸣,剧烈割耳的声音要贯穿所有人的神识,宋莘一只手按在剑身上,指腹轻轻摩挲,安抚它的躁动。

    “师傅,我不愿意。”

    宋莘拒绝了献出自己的灵根,她听到师傅说孽障,听到周围数不清的大能说不孝不善,这话她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下意识摸向心脏的位置,里面空荡荡的。

    她想说,师叔说得对,你们都是一群大傻逼。

    但是没来得及开口,她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从前从未在天下第一宗看到过的人,赤裸着上身,满背疤痕,高大的似乎能将她全部遮起来。

    他很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为她挡住了师傅。

    宋莘听到他说:“殿下,走了。”

    “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