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心思浮动,未必能够忠心侍奉,一旦发生一点儿内乱纠纷,右翼和明廷一定会大举来攻,那时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满都海福晋有时也会后悔,不该杀了达延汗,可不杀他,死得就是她们母子。这时细细回想起来,原来整个汗廷都在一步一步被逼上绝路。胜负早已注定,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朱厚照在出发前,又遭到了一众人的反对。他们跪在马前劝谏道:“主人畜犬,就是为了防备盗贼,今盗贼到了,主人却自己吠叫着去要,那还要犬干什么。还请万岁坐镇此地,愿听臣等效犬力。【1】”

    朱厚照听着这一番犬喻,嘴角就是一抽。他既不能说自己就喜欢吠叫咬贼,也不好说你们一群傻冒,没他根本不行。他沉吟片刻道:“事关重大,朕不亲至,实不能安心。卿等皆乃虎将,必能护朕周全。”

    语罢,他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当他赶到鄂尔多斯平原时,才宽正在与喀尔喀部激烈作战。这位才总制并非是浪得虚名。他所带的是一

    支标准的一万人部队,守辎重三千人,马军两千人,以及作战步兵五千人。

    有步兵和辎重在,就不可能像鞑靼骑兵一样转头就跑,而一旦仓皇逃窜,阵势一乱,死得反而会更快。为今之计,只能一边想方设法将对付逼退,一边等待救援。才宽以骑兵为两翼,步兵为中间。骑兵放火箭,步兵树立长矛。所谓火箭顾名思义,是绑上火药的铁箭。骑兵在射箭之前,点燃引线,靠火药燃烧的助推,推动火箭刷得一下射出去。而这箭的箭镞长三寸足以射穿铠甲,而箭头还带毒,一旦扎进肉里就有性命之忧。

    喀尔喀部的第一波冲锋就在密集的箭雨之下败退。这时,才宽却命骑兵减少放箭的速度,意在诱敌近前后,再使用火统等一起就近密集攻击。但喀尔喀部的首领哈日查盖也不傻。他道:“明军既然敢到这儿来,一定不会只带了这么点火器。不要贸然冲击。”

    他们分散开来,以小队的方式贴着才宽的军阵奔驰来去,忽进忽退,却不正面攻击。这一是为了以混淆视听,二是为了寻找空隙。才宽果然上当,他不指望自己那两千骑兵能去与人家打冲击战,所以还是以防守为要。他们以六人一班,一看到骑兵接近,就轮流放火统和佛郎机。

    只是,骑兵的移动速度极快,又加上滚滚烟尘,明军虽密集射击,可命中率却有限。双方就这般僵持。等到明军疲乏,装配弹药的速度变慢时,哈日查盖就抓住机会,从后方陷阵。

    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能够在瞬息之间冲到军阵的面前。可步兵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装药、瞄准、点火、连续射击等一系列的工作。所以,他们要么抓紧机会,用密集弹药击溃敌军,要么就只能等死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才宽大惊,忙命士卒一面以盾坚守,一面以矛刺马眼,以刀砍马腿。大家伙拼尽全力,才拦住了第一波撞击。可喀尔喀部见第一队不能进,就让二队跟上,二队不能进,就立刻让三队跟上。在如此迅猛的攻击下,步兵再不能做到连续射击。明军这边的骑兵也只能加入冲击战,为步兵的扫射争取时间。一时之间,两军厮杀成了一片,到处都有倒仆的尸体,鲜血将碧草都染成了绛红。

    几轮冲杀后,喀尔喀部的骑兵虽因火器损伤不小,可明军这边的骑兵却几乎是全军覆没。才宽不由胆寒。他时不时望着南边,希望能看到援军的影子,可他等候许久,却连鬼影都没看到一个。将帅都尚且如此,士卒当然更加焦躁。等再一次稀疏的弹药袭击后,哈日查盖就道:“全面进攻!”

    先前的几次冲杀,让步兵阵有了缝隙,而这次喀尔喀部的骑兵就沿着缝隙长驱直入,步兵阵终于被截断,败势再也无法挽回。才宽懊悔不已,他眼看哀鸿遍野,忍不住哭道:“悔不该听张彩之言。”

    正当步兵仓皇逃窜之际,异变发生了。喀尔喀部的人惊呼道:“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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