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竹堂里,宝杏正打了水要往凝烟屋里去,就听见有人低着嗓子叫自己。

    “姐姐,宝杏姐姐。”

    宝杏扭过头,福安在月门外抻着脖子,见她回头笑嘻嘻走进来说:“宝杏姐。”

    宝杏睁圆着眼看他,“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福安道:“三公子回来了,在藏书楼呢,我特意来说一声。”

    宝杏愣了愣,想起夫人之前让宝荔去吴管事那里打点过的事,才笑道:“我知道了,劳烦你特意来说一声。”

    “不妨事。”福安摆摆手就走了。

    宝杏笑看着他走远,一扭脸,面上的笑就垮了下去,自打叶南容那日搬到厢房住,就再没来看过夫人,反累的夫人一直惦记。

    宝杏心里憋着气,被凝烟一眼就瞧出来不对劲,她轻凝起眸色问:“怎么了?”

    宝杏嘟囔着嘴道:“没事。”

    夫人这一病就是数日,一直到今儿身子才算彻底恢复,虽然精气神恢复了,但人却是清减不少,宝杏瞧着愈发心疼,也不愿意将叶南容回来的事说出来,

    宝杏舀着水往木盆里倒,凝烟走到宝杏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语调轻柔柔的说:“你不说我可要担心了。”

    迎上凝烟温软却坚定的眼睛,宝杏一个泄气,瓮声瓮气道:“姑爷回来了。”

    凝烟闻言眼睛微微亮起,生病时的消极情绪随着病好也逐渐散去,夫君忙着应付春闱,无暇顾及她也是情有可原,她该主动一些才是。

    “那夫君现在人在哪里?”凝烟问。

    宝杏看出凝烟的心思,嘴都撅了起来,可虽然她心里有气,但也希望两人能夫妻恩爱,于是如实道:“说是在藏书楼呢。”

    凝烟咬着唇瓣望向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只怕等夫君忙完回来就要深夜了,想到宝荔在厨房给自己煨了汤膳,凝烟心里有了主意,笑着对宝杏道:“你先不要忙了,让宝荔盛上一盅汤,我们给夫君送去。”

    宝杏点点头去后厨寻宝荔,凝烟去换了身衣衫,又将鬓发梳了梳,才走出屋子。

    宝荔也端着汤走了过来,凝烟注意到有两盅,用眼神询问。

    宝荔抿着唇笑,“夫人难不成送了汤就回来?怎么也该与郎君一同用才是。”

    凝烟愣了一瞬,旋即脸颊发热,小幅度点点头,“你说得是。”

    “我尝尝咸淡是不是正好。”

    凝烟说着小小舀了一勺汤,抿道唇齿间,半晌弯起眼笑:“好喝。”

    宝荔也跟着笑:“那咱们走吧。”

    宝杏看着似说悄悄话的两人,由其见凝烟满脸羞怯,又没忍住在心里不是滋味的埋怨起叶南容。

    藏书阁内,叶南容正伏在案后翻看旧年叶忱所作的文章,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略微抬起视线。

    “六叔?”叶南容声音微诧,直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叶忱走进屋子,目光扫过桌案上铺开的纸张,“听人说你在此,就过来看看。”

    叶南容点头,也望向那一页页的文章,面色微哂,“我想来看看六叔过去所作的文章。”

    叶忱问:“可是临近春闱,心中有忧虑。”

    叶南容眸光局促一闪,不想承认又不得不点头。

    六叔是自己敬仰的长辈,更是他想学习超越的目标,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也能如六叔这般游刃有余,处变不惊。

    叶南容收敛起思绪,坦然的望向叶忱,“我方才看过六叔作的文章,有些地方不得要领,想劳六叔解惑。”

    叶忱自然地点头,在屋内择了个座坐下,“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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