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发出指令,看着已经折好书封的经文,沾上墨,在纸上落笔。

    因从小练舞的缘故,她的手腕力量很扎实,虽然字写着不好,但横是横,竖是竖,笔画规范又标准,比硬笔字看着漂亮不少。

    裴河宴让她用毛笔,单纯是因为他这里没有多余可供选择的笔具,而不是异想天开,想教会她写软笔。

    见她适应良好,他没再干预,径自坐到观音像前开始打坐。

    悬在头顶的阴影离开,了了手腕一顿,悄悄瞥去一眼余光。

    他坐得不算端正,倚着墙,背脊微塌,浑身都透着散漫和随性。

    他双掌合十,掌心握着佛珠,低头一礼。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随即,一手捻珠,一手搭在膝上,闭目入定。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了了收回目光,对着作业,无声地叹了口气。

    ——

    《八吉祥颂》的经文很短,比了了抄的第一篇经文还要短上一截。

    她抄完后,将笔杆搁在笔架上,先琢磨了一会。

    毛笔的笔尖太软,她控笔能力不行,加上纸张又是完全空白,连框线都没有一条。她写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写完了整体一看……只剩下窒息的沉默。

    了了捂着纸,先悄悄看了眼裴河宴。

    他今日打坐的时间有点久,但塔楼内没有钟表,她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但未经允许,她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能支着下巴望着悬窗发呆。

    之前厚厚的书堆高耸入顶,把位于书架边的这扇窗遮挡得严严实实,连丝光都透不出来。

    了了猜是这扇窗太有吸引力了,正对着书桌很容易走神,所以才被小师父挡了起来。可现在看着看着,她又不确定了。

    因为半天过去,连只鸟都没有路过。

    她移开视线,看着书架。不过没超过两秒,她就百无聊赖地整个趴在了书桌上。

    了了完全忘记了纸上的墨迹未干,她用下巴杵着纸,捞过经书往后翻。就像上厕所没带手机,手边的沐浴露都得抓过来看两眼成分含量一样,她一个字一个字,把藏语发音都给看了一遍。

    直到她翻至后面一页,看见了文后的附注。

    “晨起念诵此日诸愿成,临睡念诵能见善梦境,战时念诵制胜于诸方,事前念诵倍满诸所求。”

    而在这段附注后,有人用横线画了个箭头,在空白处写下寥寥四字——胡说八道。

    了了差点笑出声,她摸了摸字迹,墨迹的颜色已经陈旧,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字体也有些幼态,一笔一画,轻易就能看出是个小孩写的。

    不会是小师父小时候写的吧?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了了就彻底打不住了。

    光是想想小孩时候的小师父努着嘴一本正经地批注“胡说八道”四个字,她就特别想笑。也不知道那会做功课,有没有被他师父训诫。

    她额头抵着书桌,闷笑时,整个书桌都被她的动静震得嗡嗡摇动。

    她全然没发现,裴河宴已经结束了打坐,仍笑不可遏地把脸整个埋入了经书里。

    裴河宴直觉这事好像跟他有关,他不动声色地走过来,俯身抽走了她手中的那卷经书。

    了了掌心一空,下意识抬头看去。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灿烂得有些过分。

    已经知道她在笑什么了的裴河宴面无表情地与她四目相对,他合上经书,不露声色地问道:“很好笑?”

    莫名察觉到一股凉意的了了,笑容秒收。她视线飘忽着,看左看右,就是不敢和裴河宴对视:“没有,不好笑。一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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