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应该懂。

    他阖了阖眼眸,突然凭空一滴水珠坠落,砸在他手臂上。

    他抬眼,看向洞穴顶部。

    那里却没有滴水漏水。

    ……

    身后少年的动作太轻了,如酥春雨轻盈,像是轻轻擦拂着什么珍贵的瓷器。

    有点舒服。

    兰絮本来又要睡着了,突的,他指头勾着她的衣服,披回她肩头。

    她回过神,自己将衣服穿好,再看戌亭,他在低头洗布巾,如刀裁的鬓角,竟也渗出好几滴晶亮的汗珠。

    不应该呀。

    戌亭体力很好,带着狼群打猎,奔袭一夜,才会哗哗暴汗,为何在洞穴里突然流这么多汗?

    难道他也发烧了?

    兰絮心中一凛,风寒是会传染的。

    戌亭是不怕生肉,但十几年没接触人类社会,有些人类社会特有的病菌,他还没尝过呢,是很容易受感染的!

    要是他被她传染,才是真正的病来如山倒。

    他们不能有人再生病了。

    兰絮推推戌亭的手,小声说:“你出去吧。”

    戌亭突然顿住。

    兰絮:“我不会睡死的,你……”

    他用力捏着兰絮的手,一瞬倾身,顺势靠近,两人的距离,几乎快额头抵着额头,他呼吸有点重,话语里带着不多见的强硬:“我不出去。”

    兰絮有点恍惚,他开口竟然这么流利了吗?

    他蹭蹭她额头,闭眼:“絮絮,我不出去。”

    兰絮受伤了,这么虚弱,他要照看她,不会出去的。

    兰絮有些讶异,她一次也没正式介绍过自己,他竟然懂自己的名字,不过也不奇怪,他应当是听了云萍喊她的。

    真聪明啊。

    更聪明的是,他选择当一头【狼】,这样就不会被抓去科举。

    兰絮觉得好笑,也就真的小声笑了下,是自己想太多,他身上都各种不科学了,区区病菌算什么。

    见她没坚持,戌亭唇角微微抻平:“好起来。”

    兰絮:“嗯,会好起来的。”

    话是这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失去了意识。

    只记得自己隐约做了个梦,梦自己趴在一头狼上,这狼还会飞,带着自己飞啊飞啊,到了天上,遇到了冰雹。

    冰雹砸起人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死命追着她。

    她本来以为会很疼,吓得想求饶,但砸到她身上后,却隔着一层什么。

    嗯?为什么真的有触感?为什么下冰雹的声音,和下雨声那么像?

    渐渐的,兰絮在混沌中,捡回一丝清明。

    她发现自己被裹在一张皮里,外面在下大暴雨,雨水砸在雨披上,噼里啪啦,而她浑身没有碰到一点雨。

    而梦里的“飞”,也是真的。

    她正趴在戌亭背上。

    他背她,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瓢泼大雨打到他睫毛垂垂坠坠,但他没有在意,在一阵阵电闪雷鸣中,踩着湿漉漉的山路,只埋头冲。

    兰絮呼出的气都是烫的,她舔舔干燥的唇,想说话,但没力气。

    她又睡晕了过去。

    而暴雨中,少年盯着远处轮廓几乎被暴雨模糊掉的城镇,目光煌煌烨烨,似燎原大火,亮得惊人。

    他曾带着狼群,站在半山腰俯瞰山下房屋,但他对那个地方,从来没有过向往,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下山。

    他是狼,狼自然不会对人类有同族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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