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是你阿爸,父子坐下来慢慢谈,没什么说不开的……”

    “好啊,钟遒叔。”

    “那您——”

    “让他来给我阿妈陪葬先。”

    中年男人的欣喜变成一口凉气倒抽回去。

    少年似笑非笑,语气没什么温度,却让人感觉周身的冷雨凝结成了冰锥:“不然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装好心呢。”

    “这……”这大逆不道的话钟遒怎么敢接。

    雨势变大,淹没了对话声。

    僵持了几分钟,临时停靠路旁的那台当年最新代幻影无奈驶离,车灯散光,轿车淋在雨幕里一身亮黑,渐渐远去没入黑夜。

    球鞋踏过潮湿路面,溅出的水声慢慢悠悠靠近,最后停止在许织夏的耳畔。

    同时雨滴撞击伞面的声音变得清晰,噼里啪啦细碎跳跃,像双手轻快拍打着纸张。

    许织夏感觉到左边站了个人。

    “嗯。”过片刻那人淡淡出声。

    似乎是刚刚那个少年。

    他在和谁通电话,零星回了几声嗯,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听声音他没什么劲,对任何话题都感觉厌倦。

    他的伞应该是握在左手,伞檐滚落的雨珠子全滴答在了许织夏头顶。

    许织夏抱紧自己,不敢吭声。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都让她感到害怕。

    “明晚。”

    许织夏呆懵了下,不确定有没有听错,他讲的好像是国语。

    许织夏想再分辨,身旁却没了声,但是过了会儿,她头顶没有水珠再滴落下来了,檐雨也被遮住不少。

    是雨停了吗?许织夏想要抬头去看,先听见少年重新开口。

    “算我欠您人情。”电话里的人大概说他见外之类,他闻言鼻腔透出一声哂笑:“该还还。”

    “亲兄弟不还分你我么。”

    他拖着气息腔调慵懒,话里有着别有深意的嘲讽,随后便挂断,结束沟通。

    金属手柄落地“啪嗒”一声,一个庞然大物罩住了许织夏。

    许织夏懵懵抬起脸。

    直长的伞柄横亘在她脚边,和宽阔的黑色伞面支成一个隐蔽空间,正好把小小的她遮在里面。

    外面的雨并没有停。

    越过伞沿,许织夏望见了少年懒洋洋走远的背影。

    他体型颀长,身上的英式校服来自港区一所国际中学,墨绿外套被他脱下甩到肩上,右手揣在裤袋里。

    经过一盏路灯,他的身影被短暂照亮两秒,他耳廓戴着黑银兽面耳骨夹,一头蓬松层次的黑发不算短,耳上部分在脑后随性半扎住,下半的狼尾发弯至颈下,一点都没有学生的样子。

    走在朦胧雨夜里,身上强烈的疏离感盖过了他的孤寂。

    少年消失在街的尽头,他的黑伞躺在地上,挨着许织夏。

    许织夏想起了妈妈的话。

    她不明白怎样才叫心眼好,但她记得,妈妈离开前,也是这样给她留了一把伞。

    许织夏眨着湿漉的睫毛,鼻尖已经冻红,她伸出僵冷的小手,够到伞柄,小心抱起来。

    大伞很沉,压住许织夏只有一米左右的小身子,许织夏走进雨中,被雨水砸得歪歪扭扭。

    她朝着少年去的方向走,一直走,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许织夏停在一栋大厦前,里面挥发出一股很奇怪的混合气味,类似臭鸡蛋腐败的霉味,甚至还有辛辣的体味,危险的异域感浓烈。

    雨下得越大,四周越冷清,没有人她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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