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穿过这里的山巅,可是这首歌谣实在有些抓耳,让他不由改变了一下路线,偏向山脚方向。

    来到山脚,唱响歌谣的人,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他背着一个竹篓子,正在一棵桑椹树下,采摘熟得近乎发黑的桑椹。

    这是一株生在野外的的桑椹树,它的枝丫没有规则地四散野蛮生长,累累硕果压弯了它的腰杆,有些近乎垂到地面上。

    见到有人前来,男孩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一位头戴斗笠,手持禅杖的托钵僧人。

    他立马站了起来,一双有些发黑的小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然后不怎么熟练地双手合十,朝着远道而来的僧人,拘谨行礼,“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平宫千夜也顺着男孩的佛号,跟着念了一遍阿弥陀佛。

    “大师看起来好年轻啊!”

    男孩笑了起来,又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又连忙闭嘴。

    想了想将自己后背的小竹篓子取了下来,从里面挑出几串深紫色的桑椹,“大师,您要吃桑椹吗?”

    “多谢小施主。”

    平宫千夜面露微笑,接过男孩递过来的桑椹串,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吃了起来。

    然后迎着男孩期待的小眼神中,微笑道:“这桑椹很甜,很好吃。”

    男孩松了一口气,自己随手抓起一串桑椹也跟着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挺起腰板,颇为自豪介绍道:“这个季节的桑椹可好吃了。”

    “这株桑椹树虽然生长在野外,可我经常过来帮它摘虫子,绝对没有喷洒过一次农药。”

    “其他地方生长的桑椹可没有这一株桑椹树生长的果子来得好吃。”

    平宫千夜又吃完一串桑椹,点头说道:“确实会比超市里面卖的好吃多了,也比我在路上所采摘的桑椹都要甜。”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男孩更加开心,又从竹篓子里面掏出好几串桑椹递给平宫千夜。

    平宫千夜来者不拒,这桑椹确实很好吃,比他一路上吃的野果,好吃很多。

    大概将竹篓子里面的桑椹吃得只剩下浅浅一层,平宫千夜才拒绝男孩继续递来的桑椹。

    男孩吃得很饱,打着嗝,直接坐在草地上。

    平宫千夜也跟着坐了下来,询问道:“你刚才所唱的那一首歌谣很好听。”

    “那首歌谣叫做《红蜻蜓》啦,我怀念姐姐的时候,就会唱一遍。”

    这一首歌谣,平宫千夜也曾经听过,这是一首已经上了年纪的歌谣。

    《红蜻蜓》是明治时期的诗人三木露风的作品,是工业化浪潮下对回不去的故乡的惆怅。

    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还记得这样一首歌谣。

    “你姐姐嫁人了?”

    “她在去年的冬天,不小心掉进附近的河流里面淹死了。”

    男孩神情沮丧一会儿,很快就又振奋精神,他瞧见平宫千夜脸上的歉意,摆了摆手,故作大人姿态道:“没关系的,人总是要死的,我也一样,你也一样。”

    “这样一番话很难想象是从你口中说出来。”

    “这是我爷爷常说的话,他说人从诞生之初就在走向死亡,只是有些人走得快点,有些人走得慢,有些人喜欢抄近道,有些人想要停在原地……”

    男孩说了很多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人生道理。

    平宫千夜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才会插几句话。

    他并不会觉得这样的聊天是浪费时间的行为,相反,他觉得这样在旅途上遇到一个人,聊了一会儿,讲了一个故事,就是一次很好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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