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嘲讽。

    一个爹不养娘不要的乡下人,即便顶着个真千金的名号,在京城也被视如草芥。

    骆舟珩一死,没了骆太太这光鲜亮丽的名号,日后定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骆家大伯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叹着气道:“人各有命,舟珩功绩卓越,又有你这么贴心的妻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宁若初纤薄的肩颤抖着,微微闭了闭眼,就有一滴豆大的泪珠滴下。

    骆家大伯双手交握立在身前,垂下头,似是在默哀。

    到底是骆家如今最有话语权的人,其他人见此纷纷效仿。

    默默数够了一分钟,骆家大伯的目光指向性地对着宁若初手里那张A4纸,眼神有一瞬的错愕,说出来的话仍是那种忧愁的语调:

    “若初,舟珩已死,骆氏无人掌权定会乱成一团。我骆家百年门楣,不能因一时的失志就一蹶不振,家业必须要有人继承!”

    他说得义愤填膺,听不出什么不对。

    宁若初低垂的眸底有暗芒掠过,心道不愧是骆舟珩的大伯,一语中的,又让人挑不出错。

    她抽泣了两声,竭力缓和自己的情绪。

    “实不相瞒,阿珩他已经立好了遗嘱。”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风一吹就会摇摇欲坠。

    “是吗?”

    即便早就对宁若初手里的东西有预料,现在真正证实,还是让骆家大伯吃惊。

    骆舟珩那小子一向有远见,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已经立好了遗嘱。

    骆家大伯眼眸半眯,紧紧盯着宁若初手里的白纸。

    其他叔伯也是神色各异,对此都有些不相信。

    二十七岁,正值男人最好的年纪,骆舟珩怎么可能会立遗嘱?

    骆家的小辈们却没他们的担忧和顾虑。

    骆英哲上前一步,身子斜倚着,妥妥的纨绔子弟样,口气也是不分大小。

    “三嫂,既然三哥已经写了遗嘱,不如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小辈中,骆舟珩排名第三,比他小的那些堂弟妹们理应叫他一声三哥。

    他们这些人此番过来就是为此,骆家大伯却是紧张了起来,转过头呵斥:“舟珩刚走,你怎么就想着他的遗嘱?”

    骆英哲全然没有说错话的自觉,还反犟道:“大伯,不是你说家业要有人继承吗?”

    骆家大伯气急,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痛感。

    宁若初抬眸,轻拍骆家大伯的胳膊,柔声柔语:“大伯,英哲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要说他了。”

    她的声音再次哽咽,右手攥握成拳抵着口鼻:“阿珩若还在世,肯定不希望家人不和。”

    骆家大伯脸色稍霁:“还是若初明事理。”

    骆英哲冷哼,偏过头去,嘴里咕哝了一声:“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