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没有喜色,也没有不喜,平静的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苏子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放下佛头时,桌上咚的一声响,陈年木头脆纸一样裂开了一道口子。

    若不是苏子明用力道缓冲,这脆皮老桌怕是要当场一分为二,塌个彻底。

    “退下。”苏子明轻捻佛珠,头也不抬的说。

    邈千重神色一沉。

    这人总是这样,下了床就要赶人,比逛窑子还绝情。

    带有薄茧的指腹轻刮过瘦削的肩,停在了后颈依旧发烫的红痕上。

    邈千重留恋的在上面再次吻过,从后抱住了人,大狗一样的趴在苏子明肩上:“阿明....”

    烛光柔和了苏子明唇畔的冷漠,吐息温热,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邈千重永远也看不出苏子明的情绪,即便在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他看苏子明也如隔雾看花,从未真正的,清楚的看懂他的心思。

    他问:“是因为捕快吗?”

    苏子明曾经告诫过他,不管他在外面如何胡作非为,只一点,绝不能在官家面前暴露他的存在,他记得这话,但还总是忍不住将人引到苏宅。

    不是不小心,是他不安好心。

    他既想让人猜测他与苏子明的关系,又想让这个人对自己多些关心。

    就算没有关心,同他多说一两句,或是对他训斥一两句也是好的。

    可苏子明从未对他动过气,也从未笑过,对他如同对这个佛头,眸中总是淡漠的,似乎不管邈千重做什么,都不能让他有一分上心。

    邈千重伸手缠过他湿漉的发,送去唇边轻轻吻着,他负气的在心中嘟囔。

    神佛荒谬,误我情郎。

    檀木佛珠绕过清瘦的骨节,松松滑落在腕上,烛光晕的那腕骨柔和了不少,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暖玉似的温软。

    苏子明翻过经文,声音中透着的冷比浸在庭外的秋意还要让人生寒。

    “出去。”

    风越过花窗,带着冷冷的水气扑落在邈千重的面上,眼角的朱砂痣恹恹的,似一滴泪。

    他看着被笼在烛光中的苏子明,突然就想起了破庙的泥塑佛像,笑容慈悲却又神情冷漠,近在咫尺又远不可及。

    他看着人,心想:简直一模一样。

    他突然又怀念起某个时刻,只有在那个时候,这个人才能彻底放松下来,这一身的血肉也似乎真正的活了过来,欲望,贪婪,无助,愠怒,甚至就连负气时的叹息也透着生动。

    也就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眼前人是个活人。

    不像现在,一尊冷漠的神龛。

    “雨下大了。”邈千重抱着人不松手,闷闷的说:“可以留我一晚吗?睡柴房也行。”

    苏子明抬指翻过经文,隔着花窗对赶来的护院说:“送客。”

    门被人从外打开,红豆扶着剑站在门口,即便隔着珠帘眸中的嫌恶也是清晰的。

    邈千重这才松了手,他撩开珠帘时回眸看向苏子明,笑的有些勉强。

    “连伞都不给?”

    烛光在风中几晃,苏子明轻抚经文,在某一瞬间,冷漠的眸似乎有了变化,似落在冰上的阳光,透出了近春的暖。

    烛光泯灭在风中,苏子明的声音从黑暗中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