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远远望见,一位老者打坐山巅,眺望云海,与云山浑然一体,丝毫不觉寒冷。杜子恭、谢安一起走上前,站在抱朴子背后,杜子恭掐指念叨:“无量天尊,弟子杜子恭拜见师尊。”

    合目养神的抱朴子睁开双眼,背对问道:“老朽隐居,久不见人,是哪位徒孙到此?”

    “天师道弟子杜子恭拜见祖师。”

    “应该还有一位吧。”

    杜子恭道:“这位是当朝吏部尚书谢安大人。”

    “下官谢安见过抱朴子。”

    葛洪听到谢安的声音,明白是朝廷差遣,这才起身,杜子恭赶忙搀扶,只见这抱朴子葛洪已八十岁上下,却长得仙风道骨,鹤发白须。

    “尚书大人,在朝为官,远道而来,必是朝廷差遣,这山顶寒冷,你我到山中石室叙话。”

    “师尊请。”

    所谓石室,便是道士隐居的山洞,石室之中,朴素简陋,除了一张长榻,又有几块青石,便是石凳;一副玉石茶具,摆放一侧,陈设简朴。抱朴子葛洪打坐青石之上,说道:“子恭与谢大人,从京师远道而来,想必是贵人有疾,寻医问药,老朽自当相助。”

    谢安道:“下官前来,却为寻医问药,只不过需诊治之人,也是位道士。”

    “也是道士?”抱朴子道:“何方的道士。”

    杜子恭答道:“弟子的师兄,五斗米道法师卢嘏。”

    “哦...五斗米道既不同宗,也不同门,卢嘏身为法师,也应懂医药,为何还求我?”

    谢安道:“治不了的乃是卢嘏,但请您出山的确是当朝褚太后。”

    “老朽又要多问一句,太后为何要请我去救治一个道士?”抱朴子问道。

    谢安与杜子恭互看一眼,杜子恭道:“我那师兄卢嘏,修道有些走火入魔,蛊惑天子修炼辟谷,更言修炼辟谷可以成仙。”

    抱朴子道:“道人修苦行,为节约食材,才修炼辟谷。陛下操劳政事,烦心费神,愿学养生之道,不宜用辟谷之法,实属不妥。”

    杜子恭道:“偏偏师兄用的饵药,多有不当,就怕练不成辟谷,反到伤及性命。”

    “听你所言,老朽明白了。可是老朽年已八十,闭关修炼,早已不问世事,太后临朝听政,早有威名,还能镇不住一个卢嘏?”

    谢安道:“卢嘏好办,奈何皇上听信妖言,要搞政教合一,罢戳各宗,独尊五斗米道,要将天下百姓编为米户,向道家献五斗米,以此敛财;此后再做天人合一,用辟谷之术,度天子成仙。”

    “原来竟到了这般地步,都成了五斗米的米户,谁还做大晋的子民?出家人做这等事,罪孽不浅呐。”

    谢安一看抱朴子听得皱起眉头,瞪了眼珠子,接着说道:“卢嘏此举,冒天下之大不违,一旦有个好歹,天下道人皆不得安宁。天下道家,唯数抱朴子最尊,无不信服。还望抱朴子早早下山,降服卢嘏。”

    “作孽,真是作孽呀,唉......”抱朴子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太后差遣,老朽不可不尊,天色已晚,就请二位在鄙庵歇息一晚,明早一同下山,赶赴京师。”

    ......

    眼看大半个月已过,朝政荒废,流言纷纷,文武百官聚集在阴阳殿的宫苑外,已经是连日闯宫,要见天子。

    已经辟谷多日的司马丕,看到道童一遍又一遍来奏报,心里有些沉不住气。司马丕猛地从垫子上起身,要见大臣。卢嘏(gǔ)劝道:“陛下不可去。”

    “朕是去训斥那些大臣,愚昧无知,体察不到朕的一片苦心。”

    “陛下若去,必然动怒,怒气倾泻,必损元气,辟谷多日所得正果,只恐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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