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

    进了大帐,两人宾主各坐,庾希道:“不过,叔伯不可掉以轻心,太后北伐之心,坚如磐石;桓温狼子野心,暗流涌动。这北伐之战,终究还是要打。”

    殷浩点点头:“桓温参劾不成,老夫心中也石头落地,思量许久,北伐之策,当以胡治胡。”

    “以胡治胡?”庾希一想无非就是以胡人讨伐五胡,庾希才子出身,便问道:“小侄若没猜错,叔伯要重用姚襄?”

    “正是。”殷浩道:“老夫定于今冬起兵,以姚襄为先行官,由山桑北上,从东路入中原,先取洛阳,再图入潼关。”

    “好,”庾希低声说道:“不过.....自从石琨谋逆,朝廷对这些胡人将领,愈加信不过,就怕再度作乱,事成之后,可斩姚襄。”

    “这可是太后之意?”

    “太后是妇人之仁,总想海纳百川,融合各族,差点融到自己凤榻上,这事你我做主便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石琨谋乱,如今姚襄、姚苌兄弟仍在晋国军中,庾希依旧对其不放心,劝说殷浩暗中诛杀姚襄,殷浩也默默答应。正所谓:

    同朝为政异心存,社稷扶摇苦世尘。厚黑官场无善意,多施算计少含真。

    今秋出马谋姚襄,去岁宫争杀石琨。半壁河山飘泊乱,尽观皇贵逞凶人。

    京城夜晚,含章殿灯火未熄,太后褚蒜子披着棉披风,依旧在看着一卷竹简,月升时分,丞相司马昱来到含章殿求见。司马昱奏道:“右将军王羲之从会稽郡呈奏一本,请旨朝廷,倘若今岁发兵讨伐,务必使桓温、殷浩和睦,同心出兵,共赴北伐,以便造成大业。”

    褚蒜子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竹简,问道:“丞相觉得王羲之奏呈用意如何?”

    司马昱道:“臣以为王羲之所言极是,殷浩、桓温若能同心同德,同仇敌忾,何愁五胡不定,中原不复?”

    “人言皇叔是为太平丞相,哀家今日看来,果不其然。”

    看着褚蒜子略带几分笑意,司马昱问道:“太后何出此言,莫非王羲之所言有误?”

    “正是,”褚蒜子道:“庾、桓两家虽然联姻,看似一家,但桓温迟迟不肯入京,可见桓温对庾家仍旧心存芥蒂。”

    司马昱道:“臣以为王羲之所奏,深谋远虑,顾忌今后,太后应大胆尝用桓温、殷浩,两家将心比心,以德报怨,岂不更好。”

    褚蒜子道:“皇叔可知,哀家今晚看的什么书?”

    “微臣不知。”

    “战国之时,有部史书,唤做《竹书纪年》,这竹简什么都写了,就是没写德行,谈什么以德报怨,皇权之下,从未有德。”

    司马昱道:“太后何出此言?微臣糊涂。”

    “都说尧舜禹,无德让有德,禅让皇位,千载美谈。可是竹书写的明白,尧、舜、禹绝非以德相让,而是舜害尧、禹害舜,谋权篡位,同室操戈,被后世读书人粉饰太平,美言成禅让之德。”

    “哦.....”司马昱知道《竹书纪年》是战国时的官方史书,西晋年间盛传,但并未细致读过,听褚太后这么一说,惊的瞠目结舌。

    “大晋朝廷,自迁都建康以来,皇权尽失,你我皆是权臣手中玩物,丞相乃亲王,难道还浑然不觉?”

    褚蒜子一语惊人,目光犀利,司马昱赶忙叩首:“太后明见,是臣愚昧了。”

    “哀家身处至尊皇位,岂能轻信读书之人,满口大德大仁、金玉良言,迟早误了社稷。王羲之纵然才华横溢,在哀家看来,纵情山水之辈,穷酸儒生之流。为大晋江山,千秋万代,哀家今后还要陪着百官玩下去。”

    “那王羲之的奏章......”司马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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