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家说说,为何不可议。”

    庾希道:“自八王之乱,二京沦陷,中原荒废,孤有一座洛阳城,况且前日奏报,秦国失信,不曾增援。有秦、燕扰乱,洛阳乃四战之地,难有生机,难以为都。”

    郝隆道:“庾侍中多虑了,中原百姓,饱受战乱,流离失所,陛下若能迁都,重聚民心,中原之地,百废重兴,易如反掌。”

    庾希笑了笑说道:“易如反掌?朝廷迁都,国之大事,岂是大都督一纸奏表,说迁就迁的。”

    “早复中原,收复二京,乃我大晋历朝天子宏愿,如今洛阳稳固,奏请迁都,有何不可?”

    庾希道:“昔日,楚庄王有问鼎之心;今日,大都督有迁都之意。如此雄心勃勃,还想挟天子回中原么?”

    “分明是桓温别有用心!”

    “好了好了,二位卿家不必争吵,百万子民,由中原迁入江东,实属不易,再若迁回,何其繁琐,容哀家思量。”褚蒜子当堂未定,郝隆、庾希这才作罢。

    迁都洛阳,如此庞大的工程,不是说说便能定,褚蒜子顿感无能为力,便把丞相司马昱、侍中庾希、御史中丞王彪之三人召到崇德宫,再做磋商。

    褚蒜子回想桓温奏报迁都之事,掐着手指一算,说道:“自桓温初次北伐,在中原遣将屯兵,已有五载,招贤纳士,招兵买马,威震一方。这次提议迁都,分明是施以威风,而震朝廷。”

    庾希道:“太后万不可听信,桓温奏请迁都,是挟雄兵以令天子,以天子再令诸侯,若是处处听命桓温,皇威何在?君权何在?桓温早晚篡位。”

    丞相司马昱道:“桓温野心,世人皆知,他是雄兵在手,有恃无恐,此事若是不准,只恐桓温必然猜忌,不与朝廷同心。”

    司马昱、庾希都脸上犯难,难以应对,唯有王彪之(字叔虎)不语,褚太后问道:“王彪之你屡有奇谋,为何不出一言一策?”

    王彪之道:“微臣主张迁都。”

    “啊?”庾希大惊,站起身走到王彪之近前,问道:“叔虎兄,你糊涂啊,朝廷待你如何,太后待你如何,陛下对你何等器重?你却为桓温说话,是何用意?”

    王彪之呵呵笑了起来,心中丝毫不乱,说道:“桓温奏表迁都,暗藏野心,我等奈何不得。只是商丘、许昌等地尚未收复,洛阳孤立,仍是四战之地,兵马可跋山涉险,迁都搬家只能走大路。如今陆路不通,也应先修路才是。”

    褚蒜子听了王彪之所论,颇为赞同,说道:“王彪之所言,正合哀家之意,请丞相协百官联名请愿,上奏迁都;再请侍中代笔,即刻回函桓温,命其打通坦途,尽早修路。让郝隆风风光光来,满怀顾虑去。”

    “臣等遵旨。”司马昱等拱手道。

    ......

    参军郝隆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返回洛阳大营,狼烟散去的洛阳大营,难得有了歌舞之声,几名歌姬,执木剑起舞,左右文武将佐,都是出身荆襄的老部下,一个个推杯换盏,难得休闲。

    只见一个校尉,从旁边副将身后快步走过,凑到桓温近前,附耳说道:“启禀大都督,郝隆军师回营。”

    桓温顿了一下,一说道:“歌舞打住,先退下吧。”

    众人歌舞酒兴,戛然而止,几个木剑歌姬纷纷退下,桓温道:“快请郝隆参军来见。”

    只见郝隆快步入帐,作揖道:“下官郝隆,见过大都督。”

    桓温虽是酒醉微醺,但心中十分清楚,问道:“郝参军此去京师,奏请迁都之事,太后如何答复?”

    “太后已恩准迁都。”

    “哦?”桓温心中万没想到自己试探朝廷,太后褚蒜子却接了招,桓温问道:“太后就没一句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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