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生者的延续,也是亡灵的化身。

    “小姐您完全不知道吗?!”

    看着缇菈空白的表情,罗可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讶异,可脸上的表情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不知道是自然的,毕竟记载着这个诅咒的书册,放在圣教会里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意看得到的禁书,就连敝人也是听那位大人说起才知晓这么一回事,不过——”

    敝人还以为出身伊斯特一族的小姐会知道,您身边那位完全没告诉过您吗?主教大人话锋一转,改用上半是疑惑半是的口吻这么问。

    “普通人碰上魔物附身通常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拥有特殊体质也无法封印一个以上更不可能是双位数的魔物。”

    随着罗可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脑中纷乱的思绪就像被人用力地涂抹过去,只余空白。

    “再者,体内拥有魔物的宿主体质虽与常人有些微不同,小伤口能迅速复原,但是绝不可能治愈得了致命伤,那为何这个人在被魔兽刺穿心脏后还能行动自如……难道您从没想过这一点吗?”

    刚才人并不在现场的费茵城主教说的这番话,就好像他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经过,然而缇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耳边听着主教的话,少女的目光看向了青年的背部——几分钟前被蜘蛛魔蝎的尾巴贯穿的位置,不见任何一点伤口、血迹什么的,整齐干净,衣服上甚至连个破洞也没有。

    她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人的背后,脑中在想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忽然,那个宽阔的后背动了动。

    察觉身前那人正要回头时,大脑死机的缇菈下意识地低头避开了对方投来的视线,垂下的目光恰好落在被自己握着的手腕上。

    这会儿她才有机会仔细去感觉触觉的反馈……肌肤因出汗而微凉的温度,还有些微汗水带来的湿意。

    感觉不到最重要的那个征兆,每个鲜活的生命都该有的心跳脉动。

    ——空虚的寂静代替了规律的脉搏。

    其实罗可说错了一点。

    她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异状。

    不仅仅是在刚才被对方抱着的时候,而是更早之前在奥格登森林时……或许她早就已经意识到了。

    缇菈猛地抬头,氤氲着水气的鎏金色杏眸,正好和一双微微瞇起的深邃蓝瞳对个正着。

    那双眼睛的颜色很漂亮,平日是晴天般的蔚蓝,偶尔则是海面般的深蓝,又或者是一瞬间出现过的冰霜般的淡蓝,像宝石原石遇上光时会折射出不同的色调似。

    它们因着情感的变化,带给人的感觉也不同,哪一个她都很喜欢,发自内心的喜爱它们流露出的熠熠神采——因为无论那双眼眸是什么颜色,那中心的光芒就如同夜空的繁星,即便再怎么微小也不曾黯淡消失。

    然而,此时那双眼睛里,从不曾完全熄灭的那点光芒却混浊不清,藏在深处的情绪,一如这个人脸上此刻复杂的神情。

    那张满头大汗、略显苍白的俊颜上露出一副仿佛在强忍着某种痛楚的,快哭出来似的表情,紧抿双唇和微蹙的眉心,看着好像还有什么道不清的情绪掺杂在其中……艰涩难懂。

    几次遇到危险时都是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在保护着自己,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哪怕自己年幼时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他的喜好和兴趣,他的家人和朋友,她却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