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觉醒。

    女子空灵的声音以及那两句宛若天启般的话语,伴着思绪萦绕于耳畔。

    唯有回溯最初,到彼端的深处……是什么意思?

    知晓“一切”……她需要知晓什么?家族灭绝一事实非人为而是顺应自然,母亲亡故时的遭遇也早已知晓,甚至按照博斯的说法,她母亲其实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罢了。

    一直以来,她所求的不过是母亲的死因,或许还有对伊斯特灭族的那点好奇;而今这些谜底皆已真相大白,那么还有什么又是她合该明白的?

    于缇菈而言,眼下最为要紧的就是她体内那份血脉埋下的未爆弹。

    第一次牵连他人时,这份牵引的力量尚且微弱,不足以致命,故而并未发生憾事;第二次却没那么好运,有人在她无知无觉时丢了命——想到这,缇菈又开始觉得有些气滞胸闷——哪怕本就是来者不善,也无法抵消她听闻消息时的罪恶感。

    蠢蠢欲动的神之力,如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无人能推敲出它何时会发作,在彻底失控后会有多强的威力,其范围又会波及到哪些人。

    直到此刻,她都还能清楚感觉到承载着某种力量的炁,顺着血液流淌至心脉间,游走过四肢百骸,在体内肆意横行,难以控制。

    其实,不仅是零他们已经焦心到流露出急迫的情绪,就连缇菈自己也隐约有种预感。

    若是再不赶快解决隐患,当力量再度爆发之时,受牵扯就不仅仅是无辜旁人——

    她作为力量的源头,也绝对无法幸免。

    缇菈兀自苦恼着,浑然不觉身旁那位也是一脸苦大仇深的青年被同行的女子拉离凉亭。

    临走前,云看了沈浸在自己思绪的小姑娘一眼,又别有深意的看向低头品茗的精灵公主;待对方投来一个笑,方才颔首致意,将人拉离凉亭。

    当缇菈因一些动静终于神游回来时,亭子里只剩她与菲洛公主。年长的两位同伴早就走远了,隐约还可以听到某人被数落为什么又顶着一张苦瓜脸。

    眼前刚放下手中茶杯引得她回神的精灵公主,正静静的,专注的凝视着她。于是,缇菈回神时刚好与她对上视线。

    只见菲洛的唇角扬着一个轻浅的弧度,那双美丽的翠绿瞳眸安静地看着她,眸中却浮着难以聚焦的茫茫薄雾,飘渺的好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鉴于先前种种不太美好的遭遇,被刚认识不久的人这么长时间注视,缇菈反射性绷紧神经,身躯不由得僵硬,不敢随意乱动。

    而不知是恍神太久还是神经过于敏感所致,她总觉得那双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碧眸,好似有某种异样的色彩一晃而过。

    如转瞬即逝的火苗般,猩红明亮的光芒。

    尊贵的精灵族公主就这样若有所思的看着伊斯特一族的后人。缇菈被她看得快要浑身起鸡皮疙瘩,缺乏与异族交流经验的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冒犯对方。

    更不幸的她就是想打破沉默,从生理角度上也行不通,再考虑到这位公主殿下现在的状态其实很像是在走神,她很怀疑现在把举起随身小板板无声的发言,对方能不能看得到……

    随身携带的长弓连同行李都先送去下榻的房间,她一手抓着茶杯的柄,空出的另一手则是反复摩挲着挂在胸前用以与人“交谈”的木板,这是缇菈在患上失语症后在紧张时养成的新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