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所受影响甚微,人们的生活亦是如此。
外边的世界可就是不同的光景。
因而这个非黑即白的死寂世界,除空中那抹血色孤月外,仅余漆黑的天幕沈甸甸的压在惨白的荒漠上。
即便为此景添上了漫天纯白的雪花,也未能多出几分诗情画意之感,反使那份孤寂寒意更为瘆人。
奥里等人风尘仆仆地赶路,一连数日下来,除了寒风如刀,刮得人两颊生疼外,竟不曾碰上一场雪,天气相当平和。
假如没有那些如雨后春笋疯狂冒出的魔兽和差点饿死的捕猎人,这趟旅途便真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这是一件幸事,却也是一桩怪事。
往年这个时节,阿卡迪亚经常是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的景况,偶尔还会风雪交加。
初冬与立冬还未至最冷,无雪尚能理解,如今凛冬月将临,也该是一年中最严峻的寒冬时节,为何初雪仍迟迟未至?
寒风凛凛,奥里独自站在营账外,背手仰头,蹙眉望天,满腹疑惑。
今年无疑是最奇怪的一年,没有之一。
短短数个月便怪事连连,先是教皇突然宣布获得预言,昭告天下勇者出世,再来是捕猎人所言魔兽数量近年莫名减少,到了今年更是一头也不曾见过,最后便是这古怪的天气,天寒地冻的,却始终没有下雪的征兆。
尽管预言乃神迹,本就没有定期显现一说,就像当年教皇宣告明伊尔莎是新任圣子要收其为徒一事,同样来得毫无预兆,也打得不少有心人措手不及。
而魔兽数量锐减,不过是那些捕猎人的片面之词。虽然那几个人面黄肌瘦、形如枯槁的模样亦确实做不得假,或许只是运气不佳的缘故──看看他们一行一路上受到多少魔兽“热情”的欢迎,那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但这气候异象又该如何解释?
观了半晌,没看出点门道,奥里移开目光,索性不想了。
毕竟不论是虚无飘渺的预言,还是各种古怪的异象,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他在意的人事物一向不多,除了已故双亲外基本上屈指可数,大略算下来,一只手不多不少刚好能数完……艾列克不止一次说他虽以礼待人,实则性子寡淡,难怪身边没半个知心好友。
也因为如此,奥里雕像似的杵在帐外,面无表情,身边偶有巡营的士兵经过,却无人与他搭话,身旁两名守在帐门口的士兵身姿神情更是格外僵硬,一来正值工作时段,二来这位勇者大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实在叫人不敢接近。
目光漫无目的地转了转,整个驻军地不算大,大大小小的军帐坐落其中,外围以简易的木栅围成墙,一层浅金结界薄薄的覆盖在上头,看样子是仿照了莱斯特的结界制成,充作两道保护。
只要眼皮稍微一抬,就可以看见“墙”外一成不变的单调景色。
这里的瘴气稍浓,灰紫色的气体就像亡魂般游离在外,碰到结界即弹开,这样的效果近似绝缘壁──也不知教会和军团是用什么方法弄成这样,看来定是下了血本,要放大并长期维持一个高能量术式可不简单。
朝大门所在的北端看去,莱斯特的结界光辉小小一点却清晰可见,反方向的南边则是阴郁的重重山峦,跟驻军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却比先前都要离得更近,看着也更加庞大。
离得近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远胜从前,完全不输沈甸甸的天色,堪称是压力的考验。
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感跟着在心头骚动,宛若潜伏于黑夜之中,蠢蠢欲动的嗜血野兽。
奥里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忽闻身后一阵响动,回头就见伊尔莎和驻军地的副将刚巧掀了帐帘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