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自己一头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就这样半侧着身子,下巴搭在肩膀上,等着徐明砚的回应。

    “那.....”

    “不过要不要出去约会,得看我的心情,你应该不会一直呆在香江吧?“

    “新加坡到香江,飞行时长四个小时。”徐明砚说。

    “四个小时,足够我从中午等到晚餐。”

    “那我会记得提前四个半小时约盛小姐的时间。”他说。

    盛嘉宜睁大眼睛:“多出来的半小时用来做什么?”

    “用来前往机场。”

    “那要是没有航班呢?”盛嘉宜问。

    对方用着平常的语气慢慢道:“我有私人飞机,盛小姐,即便没有,我想家族办公室也会乐意为我预定一架。”

    盛嘉宜:……

    她眯起眼睛:“徐先生,平时你都是这样哄女生的吗?”

    “平日我不哄女生。”他微微一笑,“没有这个必要。”

    嚯,盛嘉宜对他的认识再次刷新。

    就说他们这种人礼貌归礼貌,天生就刻在骨子里的矜傲始终难以抹除,自信,不过不讨人厌,因为那与自大无关,他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

    “徐家人确实没有必要哄女人,都是女人来哄你们。”

    “徐家也不是人人都过得好,我们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多得是我从没见过的表亲,我曾祖父的信托基金里放了一笔钱,他十六个孩子及其子女都可以从里面领钱,事实上分到现在,已经不剩多少。”

    “无线的那个股东徐世延……是你的……”

    “堂叔。”徐明砚说,“我祖父第六个哥哥的第二个儿子。”

    “那政务司的副司长……”

    “我的堂姐,她的祖父排行第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余显贵的亲戚都不再香江了。”

    盛嘉宜想了想:“香江刚开埠的时候,华人只能住在上環荷李活道及太平山脚一带,到后来数量增多,西人就将华人集体迁往上环,太平山上只有外籍达官显贵居住,华工拥挤在山下棚屋中,人群过密,所以瘟疫流行,一场鼠疫造成成千上万人感染死亡。”

    “1881年,你的曾祖父已经拥有近六百万的身家,那一年香江的税收不过五百万,他是最早能住进太平山顶的中国人之一,再怎么落魄,至少还有家族信托在,总会比那些劳工后代好一些。”

    “对普通人来说是这样,但是对我那些长辈而言,他们在这座山顶白色宫殿长大,幼时往来宾客都是港督爵士之流,而分家后他们只能被迫流离,在战火中学会自力更生。六百万放到今天还能值多少钱?盛小姐恐怕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有几十人来分这笔财产,到每个人手上连房屋贷款都供不起。”

    “从山顶坠落,要比平地跌倒摔得更惨,再辉煌的家族也会有落幕的那一天,我的曾祖父在九龙街头被枪杀,我四个伯祖父与六位伯父都死于非命,今天半山这些富豪看起来夜夜笙歌,可是如果不能安全降落,他们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盛嘉宜被他这番话讲得毛骨悚然,她去看讲话的人,他面色平淡,没有什么表情。

    剧烈的螺旋桨轰鸣声在上空响起,狂风卷起乱发,大灯照亮半边天空,草坪被吹得如湖面泛起涟漪,层层波涛滚过,盛嘉宜刚一抬头,就见一架蓝色贝尔407直升机低伏着越过山峰。

    徐明砚眯着眼睛,仰头看着那架直升机:“郭明瑞竟然来香江了。”

    “泰国首富?”

    “是他。”徐明砚伸出手,“天色不早了,我送盛小姐回家。”

    盛嘉宜搭着他的手想要从矮墙上跳下,却被他顺势扶住了手肘,半搂着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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