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一下,“连带着朕的一双儿女也这样怕朕。
九五之位高悬,难道朕坐了那个位置,就连最寻常的快乐都不能拥有了吗?”
“圣上息怒!”
“父皇息怒!”不大的宫殿里瞬间乌泱泱跪倒一片,有上官皇后母子三人,也有立在一旁随时等候传唤的伺候宫人。
齐宣帝看着这幅景象,嘴唇翕动,像是有话要说但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了,他颓然耷拉下肩膀,周身气息陡然像老了十岁,沧桑的根本不像一个壮年皇帝,他自嘲一笑,道,“若早知如此,朕真是不该做这个皇帝,朕每每宫宴上看到云州郡王与郡王妃那般亲密恩爱都会心生羡慕,上官云葭!”
“圣上!”上官皇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双眸,素日沉着冷静的眼中微不可察的略过一抹惊喜,有多少年,她未曾听到有人这般叫她了,想当年,她也是满心欢喜的嫁到东宫,嫁给他,也是满心欢喜的想与眼前人长相厮守,白首不离的,可他是太子,她既已为太子妃,既成了他的妻子,那便不能再随心而活。
后来,先帝薨逝,她的夫君继位为帝,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就更不能喜,不能怒,不能做自己了,她要替她的夫君照顾好妾室,照顾好子女,她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后,而不是一个独占夫君宠爱,祸乱帝王之心,受百官议论,百年之后,史书之上,不见贤,不见惠的皇后。
她知道自己变了,变得很多时候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她也知道自己与圣上的心越来越远,渐渐的宋湘湘成了他的掌中珍,李暮辞成了他的心头好,唯有她,曾经意指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妻子成了祖宗旧例。
他也再没,叫过她一声“云葭”。
眼看着帝后之间剑拔弩张,陪侍在齐宣帝身边的陈训当下给屋内所有的宫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离开。
“姐姐,姐姐!”秦王聂时远自然也看到了陈训的眼神示意,陈训是齐宣帝身边的老人,历来最懂齐宣帝的心,此刻既然他给了让他和姐姐也一起离开殿内的颜色,那他们就应该离开才对。
聂静媛拒绝了聂时远企图带自己离开殿内的心,她于无人看见处,悄悄朝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路已铺至此,她绝对不能在这最关键时临阵脱逃。
聂静媛与聂时远对待齐宣帝,或许曾有因为对方是君,因为对方不久前才杖杀了乔嬷嬷而心生畏惧,只是这份畏惧摆到现在来看根本不至于令他们表现的这样。
齐宣帝未出现前的激情豪语是计,现在的可怜害怕依旧是计,只是令聂静媛没有想到的是,齐宣帝对上官皇后居然拥有真心,她还以为父皇那般果决狠辣的要了母后奶嬷嬷的命是因为根本不在乎,没想到,在父皇心里,一向不受宠的母后居然也有一席之地。
这个认知为聂静媛对即将要做的事更添了三分信心。
她装作被齐宣帝一番言语深深打动的模样,鼓起勇气慢慢抬头,顶着那双已经红肿的快成核桃似的眼,声带哽咽的朝齐宣帝喊了一声“父皇”。
齐宣帝眸光转柔,满目慈爱的朝聂静媛招了招手,笑道,“快来,快到父皇跟前来。”
“是!”她吸了吸气,瘪着嘴小碎步的挪到齐宣帝身边,一双小手可怜兮兮的扯上他的衣角,小声道,“父皇不要怪罪母后好不好,母后她会伤心的。”
“哦?你母后她,会怎么伤心?”话在问聂静媛,可齐宣帝的目光投落到的却是上官皇后身上。
聂静媛顿了顿,一双红肿到不行的眼,看了看齐宣帝,又看了看上官皇后,最会,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才道,“母后的书案下有个暗格,格子里有本书,元康曾偷偷打开过,是本诗集,母后只要不开心便会翻看,元康曾见到诗集上泪迹斑斑,父皇,那本诗集是您送给母后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