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责怪儿臣好了,反正儿臣隔三差五,也已经被打习惯了。可是儿臣,不曾有错,儿臣只是不愿意,反反复复去听那些所谓仁政和爱民的道理,然后将自己关在书屋里,每日锦衣玉食,奢言着所谓的应当如何爱民如子,儿臣注定不会是一个令父皇称心如意的好儿子,因为儿臣觉得,相比于读书,世上还有许多,儿臣可以力所能及的事去做,就如王先生所言,人若是不从小处做起,却是满口春秋大义,满口所谓的大治之世,这……岂不是南辕北辙,请父皇……责罚!”
干得漂亮。
方继藩都忍不住差点脱口叫好了。
王守仁的洗脑能力,真是一流啊,他方继藩打心里佩服。
暖阁里,一片静寂。
其实最震惊的,莫过于王华。
王华脸色茫然起来。
自己的儿子,交给了太子殿下这个……
短短几日时间……这杨廷和和自己几年时间,都无法给太子殿下灌输的道理,可只两天的时间里,太子殿下……竟是懂了这么多,虽然有些地方,王华不甚认同自己儿子的主张。
可这并不代表,他对儿子的主张完全的敌视,因为这其中,许多东西,本就是互通的,无论是任何学派,本质上,目的都是圣人的仁政,只是大家各有各的坚持,对通往仁政的路径,有争议罢了。
至少有一点,值得欣慰,那就是太子殿下,竟也开始追求仁政了。
天佑大明啊。
王华居然激动的颤抖。
那些没有教导过太子的人,是绝不会有这样感受的。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太子殿下是何等的固执,是何等的油盐不进,教导太子数年,王华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如今……太子殿下这一番肺腑之言,竟连自己都动心了。
王华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方继藩。
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个固执的人,当初,自己的儿子,所坚持的是格物致知,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理学之中,所谓的格物,用朱夫子的话来说,即为:‘“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
也就是说,程朱的主要观点在于,格物乃是奔上圣人之道的途径,而如何格物呢,格物即物而穷其理,格物的途径主要是读书讨论,应事接物之类。其做法“须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自有贯通处”。
在这个从逐渐积累到豁然贯通的过程中,因而,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你们这群渣渣,都读书,多研究。
因此,才会有自己的儿子,跑去研究了三天三夜的竹子,伯安当初,是真正的信奉理学啊。
自跟了方继藩,就开始变‘坏’了,越来越和理学背道而驰。
王华从前对此大发雷霆,现在却茫然起来……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似乎,从太子身上,王华没有看到太多的坏处,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离经叛道的地方。
弘治皇帝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他突然有一种儿子完全变了一副样子的感觉。
道理且不论,至少……太子比从前,多了几分使命感,似乎愿意承担起几分江山社稷的责任了。
仿佛有一种东西,瞬间的插入了弘治皇帝的内心。
太子……这是长大了吗?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啊。
弘治皇帝激动的竟说不出话来,嘴角隐隐在颤抖。
在他心里,张皇后可以纺织,作为天下人的表率,来向臣民们宣告,宫中倡议节俭。
那么太子耕作,又有什么不好?这不但传出去,臣民和百姓们只会称颂太子贤明,而且,却也令太子尝到了百姓的疾苦,这……不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