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唐寅闭上了眼,任海风吹拂他眼角的晶莹泪水:“我也极少提徐兄,可我一次次梦到他,梦到他葬身在那万里碧波之下,梦见他很冷很冷,在那幽深的海底,即便为鬼,也受那寒冽之痛,我如恩师一样,尽力不去想起这些,只愿他依旧好好活着,可是……已两年了……两年过去,也依旧没有他的音讯……想来……徐兄已经……诶……”

    “或许这位徐兄弟,人在海外,已乐不思蜀了。”胡开山咧嘴笑了笑,想用这等半玩笑的话安慰唐寅。

    唐寅摇头道:“你不会明白,我了解徐兄,徐兄身上有许多短处,可他对恩师……却不一样的,无论他在哪里,在天涯海角,只要他还能行走,哪怕还只是一息尚存,他也一定会回来,他不回来,就只有一种可能……”

    可是说到这里,唐寅显然不愿再往下说了,半响后,苦笑着道:“走吧,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他转身,身躯微微颤抖,远处嗷嗷叫的水兵欢乐的呼叫声,没能使他面色舒展,他已是节制都督备倭卫的大明命官,不再是那个人们口口相传的风流才子,也不是那个放浪形骸的唐解元,他不能纵声大笑,也不能滔滔大哭,他只能绷着脸,使自己显得更男人。

    心性率直的胡开山却是心里堵得受不了:“难怪我在京时,总常见恩公在半夜的时候,一人在庭院里看月亮,默默无声,我还以为他是在想娘们,想不到……诶……”

    唐寅裹了裹长衣,不使长衫被海风吹散,他背过身,徐徐要走下峭壁!突然……

    胡开山身躯一震,大呼道:“船……快看!那里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