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嬴政召了王翦进宫,不知道吩咐了什么。

    秦军耐苦寒,天下公认,但说的其实是精兵,何为精兵?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无疾病的兵卒列为精兵,上八十万的秦兵中只占三十几万,更多的则是做为炮灰和肉盾的老弱残兵,但往往这些老弱残兵比所谓精兵更加勇猛,商鞅定下军爵制度,也不知道有几成是因为他们,无路可退,自当用命搏前程。

    开战有三军,中军为尊,精兵最多,上军次之,而下军最卑,几乎尽是老弱残兵,然而只要有经验的主帅,宁可对上最精锐的中军,也不愿和下军交手。下军,是一群疯子。

    击鼓之声响彻全营,王家军中,下兵七百三十二伍大通铺上,十来人三三两两掀开身上的被褥,快而不乱地穿起衣服来,他们平日训练不穿铠甲,都枕着睡觉。

    一个瘦巴巴小孩模样的兵卒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边穿衣一边笑嘻嘻:“不是我吹,我小六子只要一打喷嚏就来好事!听听,刚才多响!”

    “好事?看来过一阵小六子大爷能从战场上割个脑袋抱回来?”

    小六子头昂得高高的,眼里都是希望的光芒,“当然了!等小六子当上彻侯,你们都来给我当亲兵吧!”

    四下里稀稀拉拉却一个不落地应喏,他们都是十几年没立寸功的老兵,小六子来得最晚年纪最小,算算都是他们儿子辈了,大家也乐意捧他高兴。

    到了校场,黑压压的一片人,镇军将军站在点将台上,身后副将一名,参将六位,亲兵十二,是难得的大阵势,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众人面前的巨鼎,鼎有半人高,五步见方,盛满清水,周侧一圈铜环,没有百十来个力士根本扛不动。

    将军道:“身上有冻疮的,三伍成一列,早晚蘸水抹两次,听明白了?”

    底下人都有些懵,小六子伸头,小声道:“伍长,怎么回事啊?”

    一个面相憨厚的光头摇摇头,“不知道,咱伍里生冻疮的……你跟着周大阿三奚奴儿去,就是洗把脸也好。”

    小六子点点头,几个人商量好就去排队。

    前头忽然传来喧哗之声,众人心里各自惊疑,等了好一会儿,队伍里有人扯住抹完的熟人:“哎,狗子,前面吵什么吵那么热闹?”

    狗子一咧嘴,伸出手给众人瞧,吐沫横飞:“看看,看看!我手快脓了,刚刚一抹,嘿!疼一阵就剩个肿块!”

    由于常年握弓而微微畸形的手上,丑陋的脓包瘪了大半,红肿只剩下一指甲大的一点点。

    “这,这是神水?”小六子惊呼。

    “别呀!肯定是贵人用的药水儿!”

    “就是,就是。”

    抹药活动整整两个时辰才结果,甚至根本没冻疮的也去了,令人称奇的是,巨鼎里的水除了少了一些,还是清亮亮的,半分浑浊也没有。

    等众人列好队,镇军将军道:“这是上面昨晚运来的避毒水,珍贵可想而知。大伙心里怀疑什么,我知道,我也怀疑,但有好处就接着,咱们好手好脚上战场就行,听明白了?”

    乌压压的大军齐声答道:“听明白了!”

    “那到底是大将军送的,还是大王送的啊……”小六子嘀咕。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军中淳朴,要说怀疑有一些,更多的是感激,在富贵人家看来冻疮只是小疾,但在缺医少药的军中,冻疮会化脓,化脓会发烧,发烧……会死人。

    这送药之人不是解了一疼一痒,而是救命恩人,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现在他们活下来了。

    王宫

    嬴政坐在大殿之上,几位大将真心诚意地跪伏着,居高临下地看,蒙骜的眼里甚至都有了泪光。

    “得大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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