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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理,如果这是写小说,那张巡得做一个矫情逼,犹豫三五个小时,乃至三五天。毕竟没有心理斗争,就开始转变思路,不符合小说的逻辑。

    幸亏生活不需要讲逻辑,张巡只知道自己投降没赶上趟,常州的势力顶层运行逻辑就会变。自己老张家一定会变成被吃的那一部分,不论是被蒙古人吃,还是北方汉世侯吃,都是一样的。

    张巡不可能心甘情愿被吃,宋朝灭亡固然可惜,但是我家破败,更令我着急。

    由此往外推,想要维持老张家的门楣,常州六十万百姓必须保全。因为老张家最大的财富,就是站在这六十万人头顶上吸血。

    这六十万人没了,老张家也就没了。

    没办法了,我本来准备着遗臭万年再享福到死的,现在只能死扛到底,再享福到死了。自私自利的本质没有变,阶级心态也贯彻的很直接。

    “初九,牵马来!”

    张巡翻身下床,只觉得脚步还有点虚浮,气息也不贯通,但没办法了。要想继续保有老张家在常州的无上权威,起义第一的名分,张巡必须占下来。

    在门外守夜的初九,原本只是望着半月发愣,陡然听到这句话,心中潮来大震。蹬的一下腾跃起来,跑到厅前,只瞧见张巡已经在张母的协助下,穿戴起绵衣。

    披甲不是直接披挂甲衣的,还得先穿一身绵衣,再罩一层绸衣,之后披挂锁子甲或者扎甲。最勇猛的那一撮,可以先披锁子甲,再披棉甲或者鳞甲。当然这种兵很少,像是满清八旗的摆牙甲喇兵,就可以披双甲死斗,但是这种兵一个牛录也没几個。

    瞧见得张巡如此,初九的眼睛瞪得老大,两鬓的毛发因为疏于打理,在风卷之下,杂乱的向后飘飞。最近几日满布皱纹的额头突然舒展开来,隐隐透出红润的光。

    “是!”

    初九大声应和张巡的命令,因为心情激动,甚至忘记了向张母行礼。转身就向外头的马棚跑去,为张巡整马套鞍。

    张母的老侍女这会儿也去而复返,带来了张巡父亲的扎甲和兜鍪,一尘不染,显然张母日常对此多有维护。

    披挂起来,居然十分合体,仿佛专门为张巡织造的一般。瞧的张母等人纷纷点头,口称又见先枢密相公之英姿。

    儿子像爹,那是自然。

    跨步走到廊下,张巡即命人去通知马雍,请他务必带上勇敢效用来常州汇合。单凭常州本地的保甲弓手,恐怕很难同城内的蒙汉骑兵对敌。必要时,让那几百神臂弓手前来,可以大大的增加胜机。

    听到张巡苏醒的消息,张喜从外头匆匆跑来探望。正好瞧见张巡全身披挂,已然准备起兵。他二话没说就往家里跑,没多久便披着他的弓手扎甲,背着神臂弓和三十支弩箭,侍立到了张巡的身边。

    好兄弟,今儿你我算是一道了。

    拍了拍张喜的肩膀,命张喜跟着自己,赶到张府内左库门前。库门已经打开,刚刚老侍女取来了张雪溪的盔甲,现在张巡要把自己父亲、祖父、乃至于高祖父的旗帜、大纛、车鼓和兵仗全部取出来。

    对架阁熟悉不过的张母连忙上前,打开一方装庥精美的匣盒,缓缓展开,一面“帅”字牙旗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当年先宰相·太傅文靖公张讳守总督兵马,镇守西川时所使用的牙旗大纛,由先帝臣构御赐,传到如今,已有百年。张氏累代卿相,凡有出阵,并用此纛。

    此后是五色捧日方旗和“张”字大旗,全是历代先祖父惯用之物。如今一一翻找出来,全因主人爱护,灿然如新。

    好旌旗!

    一面感叹着自己父祖的荣耀,张巡一面陪同张母,将这些旗帜统统整挂起来。架阁库内,就有长梢大棒,红旌黄绦,绑系起来,猎猎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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