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她对话,他总是会慢半拍。

    “我妈上次和你约定了什么?”

    她轻描淡写地一问,沈欲若有所思。

    “她托人告诉我,只要帮助宁家脱离危险,就可以成全我和你。”

    宁依裴被他的坦然有些惊愕,总觉得他有些变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以前,他总是付出的,总是觉得亏欠的,所以,总会用卑微的态度与她相处,不敢越雷池一步。

    现在,他好像敢。

    他的身体里,有些东西濒临死亡,从他此刻势在必得的眼底,她知道,沈欲最后会杀死曾经,那个年少轻狂,无知单纯的自己。

    那,他会变成什么样?

    宁依裴也看不准。

    “成全?”

    她发出冷哼声,而后,想想继续说道。

    “可是,这只是我妈的要求。我还有要求?”

    “我都接受。”

    “任何不可理喻的要求?”

    “依裴,我爱你,所以你不需要问这么多。”

    宁依裴确定,他变了,更加坚定。

    她由衷地开心,但这份开心下,是愈加浓烈的哀伤。就像,爱的浴火勒住了脆弱空虚的皮肉,越来越紧,紧到让心脏都温暖起来。

    她会更加依赖他,也更加明白权势的残酷。

    最后,她只是坐在床边,点燃烟,破碎地说。

    “哎,沈欲,其实你不应该选择帮宁家。你选择了帮宁家,就注定,你选择了正人君子,选择了面对滔天的权势。你当时,应该落井下石,应该趁人之危,应该带我私奔。情况好,我们永远不分开。情况差,我们偷了一段美好自由的时光。”

    人定胜天,是不谙世事幸福的无知。烟雾缭绕,她的眼底凝视着他,灭掉烟。

    “等你毕业,等那场音乐会结束,你要去边境当兵,那是宁家的地盘,定期三年。”

    “好,这就是你的要求?”

    沈欲有丝错觉,好似听见了,她不留意地哽咽声。

    “是,三年后,我们在一起。”

    沈欲没有问她为什么,他想要赌一把。

    看守所六个月,当兵三年,对于一个在阴沟里生存过来的野蛮人,他无所畏惧。

    他想要她。

    所以,没有理由,没有多余的问题,只要最后可以拥有她,他在所不辞。

    沈欲相信她。

    无条件相信她。

    那股蓬勃生长的野性,让她嘴唇颤抖,几乎一瞬间相对无言。

    这三年,即将是他充满希冀的三年。

    也即将是她无比煎熬的三年。

    这何尝不是她心虚。

    她怕看见沈欲,她怕无法理智,她怕和简家婚礼现场,这个少年站在阴暗的角落。

    和她般,被命运,被金钱,被权势压得抬不起头。

    她给了自己一个忘记过去的机会。

    也给了沈欲一个忘记过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