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永远都不敢思考的问题,她宁愿逃避,也不想和沈欲当面对峙。
她想要落荒而逃。
如果她可以忘记,她宁愿忘记。
她起身,明显能感觉到,沈欲欲言又止,但她没有给他一点时间,直接离开了。
宁依裴只觉得头脑胀,难受,她感觉身上哪里都疼,她边走,边感觉呼吸不畅。
吃得甜品都堵在心口,反胃油腻。
她的手抠着锁骨,即使身上的伤疤愈合,可疼痛还在。
疼痛历历在目。
她越不想去想,却越是想起。
她忘不了母亲极度的控制欲与摧毁欲。
不管她如何表现,也要打她,也要鞭策她,也要当着无数人的面羞辱她……
晚上还要拿烟头烫她,不管怎么哭,也没用,孤立无援。
她忘不了父亲的不做为,父亲的空白与不负责。
她也忘不了朋友的背叛,忘不了很多很多……
她心里是讨厌这个世界的,也讨厌沈欲的。
他太坏了,怎么可以说爱后,又伤害她呢……
为什么不能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对她好呢……
她忘却了爱人的能力,只觉得浑身寒冷。
她走在角落,点燃烟,烟雾缭绕的时候,她看见了在走廊尽头,是一个穿着刺绣白西装,英俊挺拔的身影。
他手里拿着木檀镶着金的佛珠。像是扬州西湖游过的风,很瘦,很白,独自站在那,像厌恶着喧嚣的环境,孑然一身,陌上人如玉。
宁依裴觉得这个身影很熟悉。
他走上前的时候,她才认出。
这是魏之缎。
从来闻不得烟味的他,此刻俯下身,朝她伸手。
他的手很白净,比女人还要白净,甚至过于的白了,显得有些病态。但他的笑容却如冬日暖阳,融化寒雪。
她有点被他的温柔感染,将烟移远了些。
而后,看着这双手。
她最后承着他的手缓缓起身。
“我见过你,在很早以前。”
他的声音温润。
他见她不讲话,还有那副脆弱的模样,心生怜惜。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来我家里面玩耍,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阳光的女孩。我从小就不一样,父母对我要求严格,不允许我与其他孩子接触。我当时很羡慕你,同样,我现在也很羡慕你,你可以想离开就离开,想哭就哭,想抽烟就抽烟……而我不行。”
宁依裴微微有些触动。
她想起魏家世世代代都是官员,家风严谨,但至少,他的家人不是神经病,对自己有很克制,很理性,所以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会是神经病,相反也很克制理性。但她还是从魏之缎的话里品出了一丝苦涩。
她将嘴里抽到一半的烟,放到他面前。
“要抽吗?”
他被她的举止吓到。
宁依裴说,“如果想要做什么事,又不伤害别人的话,尽管去做好了。”
魏之缎或许是被她的凄凉后绽放的笑容,亦或者是如同小时候。
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跑到他跟前,笑容满面说,要不要一起玩啊?
他感觉到不同于这个势利清冷的世界的,一道从裂缝里落进来的光。
他用手接过烟。
抽了一口。
没有他想象中的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