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老汉的遗风。

    刘老的观点就恰恰和李远志相反。

    刘老说,人死如灯灭,俩眼一闭,啥也不知道了。他死后,儿孙们要是想念了,到坟头看看,哭两声,是那个意思就行了,用不着花钱买烧纸。有那买烧纸的钱,省下来给大喜他们买本儿写字儿吧。

    ——这些都是往事了。往事如烟,且不多言。

    话说唐金彩和刘月亮婆媳俩一边干活儿一边唠嗑儿。

    正在这时,石缸和碾子爷儿俩从矿上下班回来了。

    石缸一见金彩的面,就告诉她一个惊人的消息:

    镇政府做出决定,要在梢瓜沟一带修建大型钼选厂,梢瓜沟整个沟里将变成尾矿湖。

    金彩大吃一惊,她愣愣地呆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问石缸:

    “那,咱沟儿里这些人……咋办?”

    “搬迁!”石缸十分干脆地回答。

    金彩半信半疑地说:

    “这……能是真的吗?”

    是真的。

    没过几天,镇里主管工业的领导就来到了梢瓜沟,把乡亲们召集到一起,说明情况,征求大家的意见。

    那位领导十分恳切地说,政府之所以要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环境,不让有污染的废水流到河里去,为子孙后代造福。如果大家同意搬迁,政府除了按人口给予各家各户相应的经济补偿,另外,还在镇里新建成了一幢住宅楼,让大家搬过去居住。

    梢瓜沟里的乡亲们是通情达理的。尽管他们舍不得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园,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他们还是含着热泪同意了政府的决定。

    半个月之后,唐家、石家、刘家、李家和王家开始统一搬迁。

    搬迁的这天,大人们对即将失去的家园都恋恋不舍,迟迟不愿离去;孩子们却高兴得连蹦带跳,一个劲儿地催促爹妈爷奶快走快走——因为他们知道,在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有高楼大厦等着他们去住呢。

    ……………………

    第二年的清明节那天,唐金彩、唐银彩、唐玉彩和唐苦夏一起,来给唐铁牛和马兰花上坟。当他们站在梢瓜沟东面的一道山梁上,放眼一望,看到以前居住过的地方变成了一座白茫茫的尾矿湖时,苦夏不禁十分激动,感慨万千。

    金彩、银彩和玉彩也都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她们的热泪都夺眶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唐金彩才心情非常激动地自言自语道:

    “这才一年的光景,梢瓜沟就变成这样了!要是再过一百年,这里又会是啥样儿呢?”

    ——说到这里,《唐三彩》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也许,若干年以后,我会把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故事再讲给大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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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梢瓜沟确实存在,它就位于我的老家以北“大西崴子”山岭的北面,我们屯子里的人们都给梢瓜沟叫“岭北”。我家族中的一位大姑早在六十多年前就嫁到了梢瓜沟……

    如今,梢瓜沟真的变成了尾矿湖。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儿,每年夏天都要到“大西崴子”山坡上去割荆条柴禾。

    在休息时,我喜欢登高远望,把周围那连绵起伏的群山以及岭下的梢瓜沟尽收眼底。

    因此,我对梢瓜沟情有独钟,念念不忘,才创作了《唐三彩》这篇小说。